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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了,她盯著司博,將梗在心口的疑惑問出口。司博漠然和她對視著,面無表情,白色空間里一片寂靜。半晌,他才出聲,“將死之人的請求格外有分量不是嗎?”“你和言時一直濫用職權(quán)在機關(guān)內(nèi)部四處打探,多少次侵入機要系統(tǒng),終于觸及了犯罪底線被送到這里,不就是為了探詢所謂的真相?”“人類真的很奇怪,明明你們在這個世界里處于絕對優(yōu)勢的精英階層,物質(zhì)優(yōu)渥,受人敬佩,”他轉(zhuǎn)頭看了眼言陽,“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有最優(yōu)質(zhì)的教育資源,美滿過完一輩子不好嗎?”“就你們事多,如果你們是桐花街區(qū)的那一組,飯都吃不上了哪有心思去追求什么‘世界真相’?!?/br>“生物芯片的相關(guān)資料你入侵系統(tǒng)的時候讀得夠仔細了吧?也怪你讀得太仔細了,都把自己讀到這里來了?!?/br>黎若抿了抿嘴唇,打斷司博,“請回答我問題……”司博臉上的不耐一閃而過,“我不是什么帝國秘書長?!?/br>“我是主試官?!?/br>言陽勉強吞咽一下,有冷汗在臉側(cè)滑下。“提斯利帝國戰(zhàn)敗,這顆星球被拋棄了?,F(xiàn)在是聯(lián)邦的實驗場。”“天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申請下來這個研究項目?!?/br>“后來發(fā)現(xiàn)頭疼的還在后面呢。當然大家其實都很乖,但也不排除像你們這樣的——干擾實驗結(jié)果的異常值?!?/br>言陽看著司博的嘴巴張張合合,吐出來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清楚,但合成一句話時他竟理解不了了。實驗場?整個星球的人口都是**控的嗎?察覺事實的人會直接被判為異常值的話,那這些人是怎么察覺的?言陽想不通,從被抓走的那一刻他就好像掉入一場荒誕的戲劇里,前因后果全部缺失,只有匪夷所思的真相急匆匆地擠到他面前。黎若眉心緊蹙,“我們是……實驗體?”司博回答:“這話說得有點難聽,但……差不多?!?/br>“別把事情想得那么壞。大多數(shù)時候大家和正常生活沒有區(qū)別不是嗎?”“我們只是觀察者?!?/br>黎若聽了,看著司博那張道貌岸然的面孔,突然笑了,“觀察者?”“別搞笑了。生物芯片對人體感官的控制功能是擺設(shè)嗎?”“卡斯城那三具尸體,貫穿傷致死,卻沒有傷口?!?/br>“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但只要控制了人們的視覺觸覺之類的,就完全輕而易舉了吧?!?/br>“尸體是真實存在的,全息投影表層附著在尸體表面,查案的人當然看不到傷口?!?/br>“說得很好?!彼静┱Z氣平平,“但那些人只是桐花街區(qū)的底端人口,所以清除措施比較低級。你就不一樣了,你會死得有點價值?!?/br>“真的有桐花城區(qū)和中心城區(qū)之分嗎……”黎若語氣越來越輕。“現(xiàn)實里沒有,”司博繞到黎若身后,開始點觸醫(yī)療機械臂的cao控界面,“但你們的腦子里有?!?/br>黎若身后的機械臂高速運轉(zhuǎn)起來,咔噠一聲,伸出一把細長的手術(shù)刀。言陽意識到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他立刻調(diào)動全身力氣。卻無濟于事。他只能坐在那把椅子上,任由自己的冷汗浸透衣衫,像個只會睜著眼睛喘氣的廢物。在那被強行拉長的短短幾秒鐘里,他眼睜睜看著那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切入黎若的皮膚,毫不停頓地劃動。他聽到了黎若喉嚨里壓抑的嗚咽。言陽不可控地開始發(fā)抖,他受不了地閉上眼睛。房間內(nèi)的血腥氣開始濃烈起來。下一秒,肩頭卻被溫熱手掌用力握上。司博沙啞的聲音在耳側(cè)響起,“不睜眼嗎?這可是和母親的最后一面了。”一句話像是一把淬毒的利刃扎進言陽仿若懸停的心臟上,他眼眶一熱,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言陽的視網(wǎng)膜上。視線里,機械臂剛剛把黎若的頭皮剝下,完完整整一張。鮮紅的血液流了黎若滿臉,她那顫動的纖長眼睫,像是狂暴血雨中被打濕的蝶翼。言陽盯著黎若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樣的灰色眼瞳,深處已經(jīng)被痛苦和絕望擊潰了,混亂地坍塌成一片廢墟。“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黎檢察官?!彼静┯蛛x開了言陽身側(cè),踱步到黎若面前,“馬上就是顱骨了,一會兒估計你就說不出話了?!?/br>“……放…放過……”然而事實是黎若已經(jīng)近乎失去言語能力了,劇痛讓她開始吐字不清,氣息虛弱地混亂著。“什么?”司博俯**湊近黎若,這才聽清她輕微的聲音。“……放過……放過他……”司博:“言陽?”“哈哈哈你放心,我可舍不得殺他,他年輕,智力精神數(shù)值又罕見地高?!?/br>司博陰鷙的目光飄過來,“有個好地方,很適合他。”言陽已經(jīng)感受不到司博不懷好意的視線,他看著黎若身后再次運轉(zhuǎn)的機械臂,這次是電鉆和銑刀。電鉆抵住顱骨高速旋轉(zhuǎn)的聲音,言陽這輩子都忘不了了。他被禁錮在椅子上,松弛劑擊敗了他身體,母親嘶啞的叫聲潰散了他的精神。在看到那柔軟的、血淋淋的大腦之后,他和那雙灰色眼眸對視上了。黎若還活著。她被活著剖開了大腦。那一刻,言陽的靈魂像是被抽空了,他看著那充斥痛苦的美麗眼睛,覺得自己從里到外被徹底摧毀了。他聽到有人在喊救命,那聲音震耳欲聾。他就坐在這把硬邦邦的白色椅子上,看著司博從一側(cè)的鐵盤上拿起了手術(shù)刀。他站到黎若身后,取代了機械臂的位置,看著言陽,“聽說過腦損毀研究嗎?”“以前都是用猴子來做,但現(xiàn)在可以用戰(zhàn)俘、重罪犯,以及……”司博頓了頓,“被高度污染的被試。”他又皺眉思索了一下,低頭對黎若說:“三個身份你好像都占了,帝國拋棄的戰(zhàn)俘,窺探國家機密的重罪犯,你也做不成被試了?!?/br>司博戴上一副金屬質(zhì)感的眼鏡,鏡片上有精密藍光閃過,瞇著眼睛仔細端詳黎若暴露在空氣里、帶著血管的腦組織。“人的大腦很復(fù)雜,但情緒的引發(fā)卻很容易。比如說刺激苦痛中樞,”司博的手術(shù)刀精準地抵在某一點,劇痛之下黎若本已開始渙散的眼瞳又開始顫抖起來,“可以激發(fā)負面情緒。”“住手……”言陽聲音輕得像是呢喃,沒有人聽到。心底翻覆天地的痛苦尖叫都沒有力氣喊出口,只有眼淚空空滑落。他看到黎若看著他,嘴唇在嗡動著,她好像在說話,但言陽什么都聽不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