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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白鍛腰封。宋景儀低低呻吟,挺弄了一下腰身。剩下二人望著那處膨隆,皆是呆愣片刻,繼而面面相覷。阿柒咬咬下唇,伸手覆到宋景儀腹上,驚叫一聲,倏地又收回來,盯著手掌說不出話來。她方才分明感到活物撞了一下她的手心,繼而那處地方就堅硬起來。“嗯……”宋景儀按住肚腹,擰眉痛吟。“救人!”阿柒先反應過來,推搡軍醫。軍醫跌撞幾步跪到床邊,解開宋景儀的衣物。隆起的腹部一覽無余,宋景儀皮膚白皙,腰封束縛留下清晰的紅紫痕跡,很是觸目驚心。軍醫這時也不再猶疑,鎮定精神,探手去查。“摁住宋將軍。”阿柒照做,宋景儀一手無力,阿柒避開他傷口,輕易就制住了他的動作。軍醫一面拿出針袋,一面去褪宋景儀的褲子,阿柒面上一紅,轉開頭去。長針入膚,仿佛是刺激了孩子,可以清晰看見胎兒蠕動,宋景儀悶哼出聲,額頭瞬時就滲出汗水來。阿柒差點摁不住他,便見宋景儀肩上繃帶又透出暗紅來。“宋將軍,莫掙,當心傷了孩子。”軍醫也是滿頭大汗,高聲提醒。宋景儀似是聽了進去,動作便沒那么激烈了,只是狠狠擰著身下被褥,骨節泛白。他面上仍帶泥濘血污,卻掩不住那份玉砌瓊刻的秀美,阿柒盯著他不住顫動的濃密眼睫,回想那日送走沈寄望時,馬車坐墊上那零星血跡,不由心中惶惶,憂思紛至沓來。“如何?”軍醫在盆中洗手,阿柒湊過去低聲詢問。軍醫搖搖頭,半是猶疑道,“胞衣有損,需臥床靜養,隨時有早產之虞啊。”他咳嗽一聲,看向阿柒,試探道,“不知柒姑娘你意下……”未等他說完,腦后就是一陣寒意,阿柒手快,將他一把拉過去,險險避開了那一劍。只見宋景儀不知何時已經醒轉,正單手持劍,冷目而視。一劍未中,宋景儀竟不遲疑,起手又是一式,阿柒將軍醫往后一推,反逼上前,往宋景儀腕上精準一敲,將劍生生奪了下來。宋景儀身上正虛,被她得手,咬牙道,“你果然會武。”阿柒將他扶住,便察覺宋景儀手臂顫得厲害,“宋將軍別沖動,這事我們斷不會泄露。”“哎呀將軍你千萬不能起身!”軍醫驚魂未定,看宋景儀勉力支撐,連忙也去扶。宋景儀失了劍,方覺腹中疼痛難忍起來,他虛按下腹,察覺孩子沉墜異常,腳下一動,腹中竟然猛地收緊,“呃……”宋景儀深深彎下腰去,臉色煞白。兩人慌忙將宋景儀安頓回床上,軍醫苦口婆心將厲害講明,宋景儀喘息忍痛,只是不語。阿柒將軍醫支開寫方子,對著宋景儀輕聲道,“宋將軍,你不信我,我便也無法。只是為了我家公子……這事我也萬萬不會說出去。”她說到這,神情十分尷尬。“如今這情形,”她看向宋景儀的肚子,“瞞不住他的。”宋景儀按在腹上的手指微微收攏,他看了阿柒一眼,仿佛妥協般疲憊地合上眼睛。第十六章驚變葉紹卿高坐軍帳主位,將那經過細細捋了一遍,心中直覺有異,便取過茶盞飲水,好將那喉頭腥味壓下。他眉宇間再無平日嬉笑輕浮,嘴角壓下,便與葉銘修七分相像,他喝茶沉思之際,帳中一片沉寂,無人敢私語嘈雜。直至阿柒從外奔進來,附在他耳邊輕語,葉紹卿手一顫,茶盞哐當砸在桌上,茶水四濺。眾人不明所以之際,葉紹卿已經奔出帳外。剛下過雨,地上崎嶇泥濘,葉紹卿心中大亂,跑得毫無章法,腳下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阿柒連忙將他扶起來,葉紹卿站起來后卻不跑了,望著十幾步外那宋景儀的營帳,恍惚道,“他……他如何了?”阿柒拿帕子替他擦拭臉上的泥點,頓了頓,只好道,“徐先生說最壞怕是撐不過今夜。”葉紹卿瞪大眼睛。“不不,是說孩……孩子。”阿柒見他會錯意,連忙解釋。葉紹卿聽見這兩個字眉心一跳,還是一點也回不過神來。“……孩子……”葉紹卿喃喃道,后退幾步,竟是驚惶不敢上前。“公子……”葉紹卿松開她的手,低頭理了理衣袍,獨自往那軍帳而去。帳內并無他人,想是阿柒置辦好的,只聽見有人粗重呼吸。葉紹卿一步步挪到床邊,便見宋景儀半坐半躺,似是在閉目養神,只不過他眉頭緊蹙,黑發濕散,顯得痛楚憔悴。宋景儀察覺他進來,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復又合上。葉紹卿在那站了半晌,只憋出一句話來,“為何……瞞我?”他盯著薄被下那處圓隆,那畫面仿佛燒灼他眼睛似的,太陽xue隱隱作痛。宋景儀痛得無力,穩了穩氣息,回道,“我又如何說與你?”秦淮夜雨,銜杯低笑;珠簾脆響,玉肌暖香;萬梅競艷,情難自持;桃花映水,春風朱顏。如今再見,是窮山惡水,寒甲鐵蹄。宋景儀面無血色,傷痕累累,腹中懷的,是自己的骨rou。而前一刻,他塞入自己手中的,是大哥尸身上取下的扳指。明明數月,恍若隔世,全部都變了。“我大哥一直知道。”葉紹卿想起宋景儀暈倒那日種種。葉紹卿腦中疾思,忽而一個念頭閃過,驚得他渾身震悚,脫口而出,“你不該留它!”宋景儀一僵,看向葉紹卿,眼中黑沉無比,如同北境最濃稠的夜色,吞咽了所有光亮,死寂得找不出一點生機。“……這便是你想說的?”宋景儀撐起身體,表情有一瞬的盛怒,繼而便是空漠與疲憊,“也是,我本不該的……”“我也……留不住了……”宋景儀深吸一口氣,揚起頭,脖子里的青筋都隱隱凸出,他緊緊壓著側腹,渾身顫抖起來。“徐先生!”葉紹卿駭了一跳,忙叫軍醫。軍醫一直在帳外等候,捧著藥沖進來,把藥壺往葉紹卿手里一塞,去掀宋景儀的被子。沒了遮蓋,宋景儀渾圓的肚腹顯露無遺,沉沉壓在他腿間。葉紹卿抱著藥壺又是后退一步,呆站在那說不出話來。“葉大人,藥!”葉紹卿被軍醫喊回神,手忙腳亂取了桌上的碗,倒藥遞過去。“不成了,喝了藥凝點精神,”軍醫嘆了口氣,“胎兒才七個多月,胎頭未轉過來,好在身量小,正了胎位就不難生。”“……我,我來吧,你繼續。”葉紹卿見軍醫忙著檢查,自己將碗送了過去。宋景儀咬牙屏息半晌,低弱道,“七個月……如何能活……”葉紹卿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