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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長相辭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7

分卷閱讀27

    。”張卓然沉聲緩緩道,“我此生所求,也唯一人,沈寄望。”

他前半句,葉紹卿也未覺如何,直到他后半句拋出來,葉紹卿才微微震聳,怔忡望他,接不上話來。而宋景儀嘴角卻帶了若有若無的笑意,低頭抿茶。

“你是皇帝身邊最親近之人,你意如何?”張卓然也不等葉紹卿將方才他那番明抒心意的話嚼碎吞下,緊接著逼問。

葉紹卿眉一挑,半是惱怒道,“你難不成想搶親?”

“不搶親,私奔。”張卓然義正言辭。

葉紹卿噎住,看向宋景儀,瞪大眼睛,“你允了?”

“我允了。”宋景儀點點頭,面上云淡風輕。

這是那個繩趨尺步的宋靈蘊嗎?

宋景儀見他蹙眉抵額,輕聲道,“情之一字,困盡天下人,為己所困,便是無法了,”他睨了眼葉紹卿,眼神清靜,似是那水浪涌過之后歸了死氣沉沉,“為外物所困,何不小施助力,成全一段良緣。”

“世間多有求而不得,能少一樁是一樁吧。”

葉紹卿仔細揣摩他話間意思。這些日子以來,宋景儀身上似乎時好時壞,常有告假,他吃了幾次閉門羹后也著實負氣,不再觍著臉面探望,兩人最多朝上匆匆打個照面,又礙于葉銘修在場,葉紹卿連話也不曾對他說過。

今日宋景儀這番言辭,竟是有了熄情止慕之意。讓他不由想起玉齡最后杳然而去的背影,矜持疏離。

可這不該是好事嗎?

為何如掬一掌桃瓣流水,紅粉浮香,漸漸水從指縫泄去,空余殘花碎片,不復起初艷好,卻不知該不該覆掌棄之,甚至有些不甘落寞。

“紹卿?”張卓然扣扣桌子。

葉紹卿移開視線,咳嗽一聲,“我方才從慧三兒那回來。”

張卓然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他在曬你的畫。”

張卓然眼里閃過丁點笑意,輕輕嗯了一聲。

“慧三兒是我手足,我只愿他一世快活。”葉紹卿將茶杯舉起,朝張卓然邀杯,“你一定好好待他。”

張卓然點頭,鄭重地與他同飲了一杯。

“……景儀,你身上可好了?”

宋景儀輕頷首,“無礙,不然我也不會應(yīng)下卓然之請。”

要想把皇帝的妹夫從戒備森嚴的沈府“偷”出去,自然是要個輕功了得之人。而這壞皇家顏面的欺君大罪,更是知情人越少越好,決不能輕易雇傭他人。葉銘修自然是萬萬不能請的,是以宋景儀著實是張卓然唯一的選擇了。

“捅破天的大禍我葉臨是不怕闖的,”葉紹卿笑得無畏坦蕩,“萬事我擔著。”

三人商議完畢,宋景儀又是最先離開的。

葉紹卿跟上去送,宋景儀偏生要走在他前頭三步,留給他個冷淡背影。葉紹卿拂開前頭那幾縷柳葉絲絳,宋景儀也只是偏頭低聲道謝,叫葉紹卿又是一陣氣惱,不由出聲,“宋景儀,你這是為何?”

宋景儀這才停下腳步,貼著葉紹卿的肩膀,卻是漠然望著遠處,“……你想我如何?”

他面上清減許多,顯得那側(cè)臉越發(fā)線條明晰,淡淡日光碎點落在他睫上,那眸子卻是漆黑的。

葉紹卿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宋景儀仿佛早料到他這反應(yīng),勾唇清淺一笑,徑自又去了。

葉紹卿呆立在原地,仿佛被那一笑凍住了。

疏星映朱戶,豆燈舐花屏。

安寧早早就在外間歇下了,偶有翻身夢囈之聲。

宋景儀束發(fā)戴冠,聽得那聲響,忽有幾分恍然。

少年時晨起讀書,小丫鬟在后頭給自己梳頭,腦袋還一點一點的,棋兒在一旁打著呵欠收拾筆墨書本,房中幾人低低絮語,窗外天也還未亮。這景象,倒像是上輩子的記憶似的,遠得有幾分不真實了。

鏡中人影模糊,夜深人靜,宋景儀越發(fā)想得荒唐,說不準自己早已是一縷孤魂而不自知,畢竟這金陵城,或人或物,與自己的瓜葛所剩無幾。

所歸何處?無處可歸。

為何執(zhí)迷?

宋景儀放下手,轉(zhuǎn)身望墻上那幅山水。

“誰人肯買畫中山,多買胭脂畫牡丹。”

筆末勾連,要說好,絕算不上好,過于肆意了些,然牽絲勁挺,不難見那人輕狂下堅毅之品格。

葉紹卿。

說是要涇渭分明,卻也耐不住不與相見。

無處可歸,唯伊可系。

宋景儀這時才清明過來自己想得有些遠了。手探到腹上,掌下已有圓潤隆起。王居安日日來診,雖初時頗有辛苦,如今也漸漸安穩(wěn),宋景儀便只憂心即將入夏,衣裳輕薄,該如何遮掩這個孩子。

周全如葉銘修,三日前便差王居安送來一軟緞腰封,比尋常佩在外袍上的那些寬上數(shù)指,可貼身穿戴,掩飾身形。

夜?jié)撋蚣遥尉皟x要穿輕便勁裝,這腰封,便提早一用了。

宋景儀慢慢將那粘扣合上,除了稍有氣悶,倒并無大礙,適應(yīng)片刻后,再將外衣穿戴整齊。待他站直身體,卻感到腹中微微一動,仿佛小魚甩尾,轉(zhuǎn)瞬即逝。

宋景儀一愣,撫住小腹不敢妄動,半晌,才醒悟這是胎動。

王居安說過過了四月,孩子手腳康健,便會有些動作,初時不顯,漸漸便會頻繁有力起來。

恐怕是“領(lǐng)地被削”,小東西憤憤不平了。

宋景儀先前憂思似乎被一掃而光,他輕輕一笑,拂袖掐燈。

再如何繁榮的京城,過了三更,都是只余淡月掛梧桐。

葉紹卿低頭看腳下石板,竟像當年自己溜出門看燈吃酒,興盡后偷摸回府,翻墻進去十次里有九次葉銘修就站在墻根底下。

而這一次,走在自己身邊的,是被自己嘲過“不曾見戌時之后金陵”的宋靈蘊。

宋景儀目不斜視。

他的發(fā)盡數(shù)綰進冠中,那條裸露出的脖頸纖細精致。

宋景儀方才站到他眼前時,黑衣融入夜色,素肌傲骨,面上清淡,眉宇間卻有幾分莫名和悅。葉紹卿正要搭話,他卻拋來一句“走吧”,重歸疏離。

“像這種旮沓小巷,你怕是沒走過的吧。”

“嗯。”

“當年這里還有三排大缸,我躲我大哥的時候藏進去啊他從來找不見。”

“嗯。”

“還有那邊角落,原來是鴨油燒餅和梅花糕的攤子,可香。”

“你把餅藏在袖子里,可香味飄得整個資善堂都是。”

終于,宋景儀輕聲回了一句。

葉紹卿自顧自叨了幾句,見宋景儀忽然接話,心中一喜,笑道,“先生氣得要我們一個個脫下外袍檢查……”

“末了你就穿著個內(nèi)里的小褂,罰站在廊里……”

“繼續(xù)吃餅哈哈哈……”葉紹卿補完,自己得意笑起來。

宋景儀偏頭看他一眼,噙著笑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