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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賭服輸,便可沒話好講了。”他端著酒杯走到宋景儀身畔,玩笑道,“你我這次可接好了,別再灑一身。”葉紹卿說罷頭一仰將杯中酒飲空,酒水含在口中,那股子芳香勁著實讓葉紹卿有些嘴饞,只可嘆多年后這再次美酒入口,卻是為了和宋景儀飲皮杯。葉紹卿彎下腰,雙手搭在宋景儀肩頭,等了些時候,拍了拍,宋景儀才反應過來似的抬高下巴。葉紹卿再俯了俯身,兩人便湊得很近了。宋景儀壓低眼眸別開視線。到底還是羞赧的。葉紹卿在心里哼笑。剛才宋景儀說“無妨”的時候,葉紹卿便當他是要存心戲弄自己了,到了此時,宋景儀這般樣子,葉紹卿心里就隱隱有了棋勝一籌的痛快感,要比這面皮深厚,葉紹卿從來是很有自信的,這番倒要看看是誰讓誰不自在。葉紹卿遂伸出手指,仿佛輕薄女子一般,捏住宋景儀的下巴,食指曲起扣在他頷下,讓他頭仰得更高些。宋景儀睫毛顫顫,半驚半疑地瞪大眼看他。葉紹卿挑眉,眼里蓄起明亮笑意。他臉頰微鼓,撅著嘴巴,唇上沾染了些許酒水,顯得豐潤亮澤。他或許不自知,此時自己這表情童稚與媚氣并存,最是能惹人浮想聯翩。宋景儀長久地望著他,眼底黑沉。葉紹卿只當他是愣了,繼續湊近,偏偏頭,終于將唇印了上去。宋景儀的唇微涼,柔軟濕潤。那兩片唇瓣張開,將葉紹卿嘴里的酒納了進去。宋景儀仍盯著他。葉紹卿手腕微抬,兩只手都貼到宋景儀面上,固定他的腦袋,將兩人的唇更緊地貼了貼。宋景儀眼里終于翻起了幾個浪,喉結輕輕上下一動。葉紹卿眼里笑意更盛,溫熱的呼吸噴在宋景儀鼻側。宋景儀眼角和顴骨泛起了淡淡的嫣紅顏色。葉紹卿終于松手,閉起嘴巴想要縮回去。宋景儀卻按住他的后腰,伸手捏緊他的下巴稍加了點力,讓葉紹卿重新張開嘴——葉紹卿嘴里最后故意留的那點酒便盡數流到了宋景儀口里。宋景儀這才放開他,用袖子摁了摁自己的嘴角。葉紹卿眼里閃過惱意,抹了下嘴巴,卻沒言語。沈寄望并不知情,在那拍手叫好,張卓然用折扇壓住他的手,白了他一眼。眾人下船作別,宋景儀新封的府邸與葉宅相距不遠,便與葉紹卿同行。雨稍霽,只蕩著些縹緲的雨絲,商販們早已重新開張,行人也逐漸多起來。宋景儀走的樓閣林立那側,晶珠般的雨沫附在他的發絲上,被燈籠的光一映,顯得璀璨耀眼。他側面的線條被暈得模糊柔和,如玉敷粉。葉紹卿不由意識到,當年他們也曾在這街上游樂徘徊,而最后到了今日,與自己并肩同游的,竟只剩下了宋景儀。“兩位公子,買支花吧!”河邊賣花的少女將一枝海棠遞了近來,沾染了雨珠的嫣紅花朵嬌艷欲滴。葉紹卿停下步子將花枝接了過來,阿柒在后面給了錢。“這哪處的海棠開的這么早,”葉紹卿把玩著手里的花,問道,“景儀可喜歡什么花?”宋景儀想了想,輕聲道,“牡丹。”“哦?”葉紹卿似是沒料到,轉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搖搖頭,“本以為會是更素雅些的。”“更素雅些的?”宋景儀也笑了,他頓了頓,試探道,“你覺得我該喜歡什么花?”葉紹卿便道,“梅?蘭?水仙?”說著便自顧自想開了去,“也不知梅崗的綠萼和玉蝶開了沒……”更素雅些嗎。宋景儀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喜歡牡丹,自然是有緣由的。十年前,同樣秦淮唱晚,只不過時值五月下旬,風光更盛。畫舫正緩緩靠向岸邊,一少年忽地從船上躍出來,堪落水面時足下一點,復又騰起,輕盈地落在岸上。那岸上正有一女童正在賣花。葉臨目光敏銳,還未落地就看清那籃中花品,當下就相中了一支最大最艷的首案紅。他抽出花朵的同時,將袖里的碎銀丟在籃里,沒個間隙,又往回飛身而去。等他落在船上時,船都未靠岸,被他踩得晃悠了一陣。葉臨不等船上人反應過來,拉過其中一個纖瘦公子,不由分說將那牡丹插進那人鬢間。“還是這牡丹最配靈meimei,”葉紹卿笑得眼角彎彎,“真真是人比花嬌!”他話音剛落,同船的公子們都大笑起來。宋靈蘊眉頭緊皺,氣得兩頰飛紅,扯下發間牡丹,怒道,“葉臨,你欺人太甚!”他把花狠狠拍在葉紹卿胸口,恰好船到岸邊,他扭頭就走。葉臨追上宋靈蘊的時候,手里已經多一個包裝精致的紙盒。他把東西塞進宋靈蘊懷里,梗著脖子道,“剛才是我過分了,”他噎了一陣,好似說不下去,“……你也不要小氣了!”言罷,葉臨也是扭頭就跑。那夜,宋靈蘊在房里,看著那包蓮湖家的五色糕呆了一陣。宋家規矩,過了戌時不進食。而宋靈蘊第一次違了規矩,偷偷地,把那糕點一塊塊吃了干凈。宋景儀再望此時的葉紹卿。他裹著一件薄兔絨領的披風,面色淡淡蒼白,眼角眉梢卻是風流笑意,明艷勝過手中朱色海棠。也是,那些事情,你怕是早不記得了。兩人在葉府跟前作別。葉紹卿攏了攏披風,望著宋景儀離去。他身邊也沒跟個小廝,一個人孤零零消失在夜色中。葉紹卿嘆了口氣。和宋景儀處了短短幾個時辰,卻想起了這些年從未再想起過的太多事情。葉紹卿不喜這種想起,卻也無可奈何。阿柒在他身后道,“最后那一飛觴,若是他不迫著把你的酒全壓出來,你可真要偷偷喝下那半口不成?”葉紹卿見他那點貪心伎倆被說破,嘿嘿笑著把手里的海棠遞到阿柒手里,“鮮花配美人。”阿柒不受他糊弄,推開他的手,“你真是……”“好晚,好乏,快進去睡了。”葉紹卿打斷她,往門里逃。阿柒捏著那花枝,氣得一跺腳,只好跟了上去。第四章共飲御書房內燃著凝神香,煙氣裊裊。皇帝在那奏折上批注了幾筆,聽得耳邊一陣細細的咳嗽。腳下小桌邊,葉紹卿正捂了嘴,把那咳嗽聲壓回去。“怎的,病還沒好?”慶功宴那晚兩人不歡而散,葉紹卿告了幾天病假,積累下些許事務,是以這些天都在御書房和皇帝一起辦公。皇帝心知他并不是真病,便故意這么一問。葉紹卿喝了口茶,回道,“都是陛下這香嗆的。”“上回你提了,徐朗已經換過了。”葉紹卿摸摸鼻子,強行道,“這也不好,再換。”皇帝笑笑,不再言語。“北邊怎樣了?”葉紹卿勾完最后一道筆畫,將筆放下。皇帝抽出一封書信,壓在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