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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喬哥兒明白。”林老嬤沒想到一說就成了,立刻滿臉是笑,心里盤算著要多少錢才好。不等想明白,喬墨又說話了:“繼阿么先回去吧,一會兒我讓阿正去劉大夫那兒拿藥,直接給阿爹送去。”“啊?”林老嬤先是一愣,緊接著明白過來臉色就變了。沒想到喬墨想的周全,徹底斷了他的小心思,知道再說也弄不到錢,只得不甘心的走了。喬墨見人走了,這才與林正說道:“剛才他以為我真的給錢,眼睛都亮了,可見想錢想的狠了。昨天他趁沒人將林福放走,我估摸著,林福沒空著手走,指不定從家里摸走了多少錢,不然哪有錢進賭坊。他這也算自作孽,就是苦了阿爹。”“阿爹是真的灰了心了。”林正之前照料時就看出來了,林阿爹雖只是摔了腿,看上去卻像是全沒了精氣神,眼睛里盡是暮氣和死氣。林正也說不清心里什么感覺,只是想著,若以前阿爹沒那么寵那三個人,也不會成了現在這樣。喬墨不由得想起原本的父親,淡淡說道:“自作自受罷了。”已是正午,家家戶戶做起午飯,炊煙裊裊。一輛馬車進了村子,村頭玩耍的孩子們見了全都圍上來,等著來人問路好得糕點吃,顯然是記得昨天的好事兒呢。柱子年紀大些,又長得最健壯,孩子們都是以他為首,所以他在最前。馬車停了,沒有糕點,卻是下來一個人。這人一身圓領袍服,三十五六,白凈俊朗,臉上帶笑,手里還拿著把折扇不時敲敲手心兒。柱子曾在鎮上念過一年私塾,覺得這人就像學堂里的先生,因此盡管對方看著親切,卻繃緊了皮不敢造次。“請問一聲,這兒可是上林村?”周鳴笑問。“是,是上林村。”柱子很緊張,忍不住問:“您、您是先生嗎?”周鳴輕笑,越發顯得溫和親切:“對,我是學院里的先生,你可以稱呼我周先生。我來上林村找個人,他在縣里的鹿鳴書院讀書,叫林貴。是你們村的吧?”“你也找他啊。”柱子驚訝了,想著讀書真了不起,一面又忙抬手指道:“他是我們村的,前兩天剛回來呢,周先生我帶你去。”“有勞。”周鳴笑著點頭,也不上車,就這么徒步走著,馬車則慢慢兒的跟在后面。正是吃午飯的時候,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家,聽見村子里有馬車聲和孩子的鬧聲就出來看看。一看,孩子們圍著個陌生人一股腦的全都往林貴家去了,好奇心一起,有些人干脆端著飯碗就去看熱鬧。周鳴不像一般的讀書人那般迂腐板正,一面走一面和孩子們說話,將林貴家的事打聽的越發詳盡清楚,溫和含笑的眼睛里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色。看到村民們出來圍觀,也不惱不嫌,含笑一一點頭示意,甚至問幾句農事。村民們本來還猜著來人身份,也沒指望著能親近,卻沒料到對方這么的親和,還愿意與他們說話。于是一來一去就說上了,由此,村民們也打聽清楚了來人身份,竟是縣城最大書院里的先生。有人就問了:“周先生,什么事兒值得您親自跑一趟啊?林貴是學生,有話也該是他去聽訓才對嘛。”其他村民立刻附和,先生夫子在他們眼里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別說使喚學生,哪怕打罵都是應該的。周鳴正等著這話呢,聞言便是一嘆,搖了搖頭:“書院一直教導學生們謙恭仁德,何曾想過書院里竟會出這樣的學生,實在讓人震驚憤怒又失望。我這次是代表書院前來,須得和林貴面對面的說。”村民們先是一愣,接著回過味兒來,炸了鍋了。不管是幸災樂禍、不可置信,還是擔憂關切,個個都想追問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能勞動的書院的先生親自跑到家里來處置?再聽先生口氣,事情很嚴重啊。此時已到了林貴家門口。林貴心情煩悶,借口看書躲在屋內沒出來。林老嬤做著飯呢,聽見動靜出來一看,竟來了那么多人。林老嬤心里犯了嘀咕,自家又出什么事了?怎么他都不知道呢。有村里關心林正的村民忙將周鳴的身份說了,催著發愣的林老嬤道:“還傻愣著干什么,趕緊去喊林貴呀!”林老嬤回過神,連忙邊跑邊大喊:“阿貴!阿貴快出來,你們書院的先生來了。”林貴乍聽見喊聲以為聽錯了,待放下書出來,一眼就看見自家院子里站著個面熟的人。等認出來人,林貴滿眼驚訝,立刻迎了上來,執禮拜道:“學生林席文拜見周先生。不知先生到來,學生有失遠迎,望先生見諒。”周鳴打量眼前的人,若不知其底細,乍一看確實像個謙恭學子。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放著好好兒的書不讀,盡擺弄些小聰敏妄圖走捷徑。此時林貴心里七上八下,不住的猜測周先生前來的目的,隱隱有絲不詳。周鳴雖不足四十歲,可卻是才華橫溢滿腹經綸,曾在國子監任教,后來不知何故到了鹿鳴書院,據說是和院長私交頗厚。初時有不少人慕名拜訪,可大多被其一頓嘲諷批判灰溜溜的離開,這才使人想起他往日的傳言。都說周鳴是笑面虎,看似溫和親切,實則最是清高傲氣,等閑瞧不上任何人,也極厭惡讀書人行諂媚齷齪等事,一旦撞在他手里,可不管什么人,準落不下好來。“我哪里是你先生,不須如此,我周某人可教不出你這樣有本事的學生。”周鳴溫和的笑容里吐出的卻是諷刺。林貴面色一變,猜測成真,不禁心里慌了:“學生……”周鳴擺擺手,不愿聽他辯解,直接說道:“身為讀書人卻沒該有的品格,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還不如在家種地,起碼也是腳踏實地用雙手掙口飯吃。鑒于你德行嚴重缺失,有損書院聲譽,因此往后你不必再去鹿鳴書院讀書了,另擇他處吧。”“先生,學生到底做錯了什么?”林貴臉色慘白,猶不死心的追問。周鳴瞥他一眼,諷笑道:“自己做的事要我來說?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好自為之吧!”之所以周鳴不詳說,乃是因為牽涉到宋家,未免有損宋家聲譽乃至宋小公子的名聲,對外只透出其嫌貧愛慕拋棄糟糠等事,且稱是有人匿名舉報才查證的結果。再者,這樣含糊其辭,讓人在猜測的同時越發覺得事情定然非常嚴重。說穿了,周鳴最看不上的便是拋棄糟糠,林貴剛好犯了他的忌諱,兼之與宋家有私交,便討了這件差事親自來走一趟,也是想親眼看看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