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我打算再去家里看一眼，好久沒回去，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樣了……”

“……行。”族姐說，“應(yīng)該的，你去吧，小心點(diǎn)，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嗯，我知道。”

冬天的夜晚，總是比夏天黑得快，街上下了層不薄不厚的雪，踩在腳底下的觸感脆脆的，他看完家里人，回來的途中，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正好經(jīng)過墓園。

omega看著，心頭不由躍躍欲試地蹦噠了兩下，墓園啊……他的墓碑是不是也在里頭呢？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個機(jī)會，在活著的時候看見自己的墓吧？

他咬住嘴唇，趁左右無人，直接溜了進(jìn)去，在一排排雪白的長眠之地中尋找著自己的蹤跡，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著自己的。

奇了怪了，難道自己的墓在別處？

正在疑惑之際，他的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輕的響動。

“誰？”他身體一僵，忙不迭地把剛剛摘下透氣的薄薄的面具抓起來往臉上放，“先說好，我可不是……”

他倉皇回頭，頓時凝固在了原地。

“……鬼。”

——在他身后，alpha的神色喜怒不驚，平平淡淡地凝視著他。

……鬼啊啊啊啊！！

霎時間，omega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和拔腿就跑的沖動。他的心跳快到崩潰，重如擂鼓，幾乎要從口腔里蹦出去，假如不是三年前那場手術(shù)限制了他的信息素產(chǎn)出水平，此時此刻，他的腺體應(yīng)該已經(jīng)因?yàn)榍榫w的極度驚恐而憋炸了。

雙方對視半晌，就在omega快要給前夫跪下的時候，alpha輕聲說：“你來了。”

……呃、呃？我來了？什么我來……哦，莫非他以為我是鬼嗎……

長時間保持手貼著臉的牙痛狀也挺累的，omega把面具在掌心揉成一小團(tuán)，若無其事地把手插進(jìn)褲袋，點(diǎn)頭道：“嗯，回來看看。”

第四十三章

這話一說出口，omega的心態(tài)就有點(diǎn)崩了，回來看看個屁啊你以為你在說相聲嗎……

但alpha居然沒有感到任何不對勁，他身邊也沒跟著別人，只是走過來，低頭看著他，聲音和目光都堪稱溫柔至極。

“那么，可以陪我走走嗎？”

他好像真的沒看出來我是個活人啊……omega的心情有些復(fù)雜，他點(diǎn)點(diǎn)頭：“好啊……我們也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

“謝謝。”alpha笑了，借著夜晚的月光和旁邊的燈盞，omega近距離看見了他的鬢角，更覺得吃驚了，這絕不是什么為了拉風(fēng)或者接地氣做出來的造型，這是真正的，心血耗盡的白頭發(fā)。

“先生的頭發(fā)……怎么了？”許久不叫這個稱呼，omega卻叫得自然而然，“是太累了嗎？”

alpha與他小心地保持了一個距離，他又想用指尖去觸碰這個珍貴幻覺的手，又怕挨得太近，幻覺消失的時候也更疼。他說：“是啊，太累了。學(xué)會愛人，太累了。”

omega與他并排走在墓園的小路上，聞言，呼吸不由往上一提。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還真是……奇妙。

“是吧，”他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有了愛的人，雖然有了鎧甲，但同時也多了需要看護(hù)的軟肋，愛人就是很累啊。”

“那你當(dāng)時愛我，也是這么累嗎？”alpha問得毫不顧忌，語氣溫和坦誠，他談?wù)撨@件事，就像在談?wù)撁刻禳S昏的晚餐。

這樣的月光，這樣寧靜平和的，下著雪的夜，omega也笑了：“當(dāng)時可能是覺得……很難撐下去，但是現(xiàn)在想想，都過去了，也沒什么好說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alpha忽然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omega說：“請講。”

“你為什么會愛我？”alpha問，“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歡？”

omega愣了一下，繼而“噗嗤”一聲笑了。

安靜的雪花從路燈下緩緩飛旋下來，雪越下越大，整個世界都像是水晶球中的圣誕，風(fēng)雪刮過時，有糖霜的甜味。

“喜歡、愛，需要講什么道理？”omega踩著腳下的雪，“魚為什么在海里游？馬為什么在地上跑？花為什么是香的，草為什么是綠的，為什么有人一見就能鐘情，有的人在耄耋之年才能遇見自己摯愛的伴侶？”

alpha靜靜地凝視著他，此刻，omega還未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依舊快活地笑著：“既然愛是不講道理的，那我愛你深謀遠(yuǎn)慮，愛你容貌英俊，愛你身體健康肌rou好看，愛你每次垂下眼睛，再勾起嘴角，都能讓我的心砰砰直跳……難道這些理由還不夠嗎？”

被這樣一記直球迎面打中，alpha的心臟猛地抽搐了兩下，腦子也有些幸福地發(fā)暈了。他眼睛里灼燒的烈火若能化作實(shí)體，足以把整座城市淪為焦黑的廢墟，滔天的火海中僅有兩個人能夠存活，一個是他，一個是眼前他如饑似渴愛著的，虧欠著的人。

他的嘴唇張了又張，最后只是啞聲說：“……后來我也嘗到了苦頭。”

“這樣啊……”omega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們就算扯平了。”

“……你說過，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alpha繼續(xù)說，“我現(xiàn)在正在嘗試學(xué)習(xí)它，學(xué)習(xí)……切身體會其他人的難處。我還做了一些事情……你有沒有看見？”

omega說：“我看見啦，你做的那些決定很了不起。換作以前，我都想不到，那是你的成就。”

聽見逝去的愛侶夸贊自己，alpha很想笑一下，但他的嘴角顫抖，只能勉強(qiáng)露出個笑的模樣，他說：“我已經(jīng)……在改正了，當(dāng)時我對你……對你……”

他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omega急忙回頭，驚訝道：“哎你別哭，你別哭呀！”

透明的淚水從眼眶中滴滴往下墜落，alpha望著他，這時，omega才看清他的眼神——悲怮的，絕望的，痛苦的，愛意沉重的眼神。

他的心也跟著一塊沉下去了，他從來沒想過，事情居然會是這樣一個展開。

他的目光緩緩放到男人的手上，他的手指根沒有別的，僅存一枚鉑金色的戒指，于雪夜里微微地閃著光。

omega實(shí)在不知說什么好，他低聲道：“當(dāng)時……有句話，我沒對你說，我剛做完手術(shù)，躺在床上，渾身都沒有力氣……”

他說到這，男人又開始抽搐哽咽，他急忙道：“所以你問我后不后悔，我當(dāng)時就想告訴你，我從來，從來沒有因?yàn)樽约旱臎Q定后悔過，就像我不后悔用腺體換離婚的自由，我也從來沒有后悔愛過你。”

“……就這樣。”他說，“你現(xiàn)在愛我，我覺得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