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動彈不得的，只能顫抖地用三個字總結(jié)一下他的現(xiàn)狀：“……要命了。”

玉邈再不贅言。

他在墻外丟了廣乘，就是為了騰出手來。

江循身體一輕、雙腳離地的時候還心慌了一下，雙臂下意識地伸展開來，想要抱住些什么，順勢就環(huán)住了玉邈的脖子。

玉邈把江循打橫抱起，快步向外走去。

呼吸到一絲新鮮空氣，江循精神一振，也有了點說話的力氣，嘶啞道：“人。里面有人。”

玉邈走得頭也不回充耳不聞。

江循以為自己表意不清，便一字字竭力說得清楚明了：“是鉤吻太女。……殺了明廬的人，放扇面美人進(jìn)來的人，要殺我的人。”

玉邈終于有了反應(yīng)：“……死了正好。”

喂，大哥，你的設(shè)定是正道人士啊，如玉君子啊。

不過想想看原著里殺伐果斷的玉觀清，江循釋然。

這就是傳說中的“對敵人如同冬天一般寒冷”吧？

既然那的確是鉤吻太女那個傳聞當(dāng)中的變態(tài)，江循又對睡她這件事毫無興趣，那她葬身火場，倒也算罪有應(yīng)得。

江循剛被抱出，亂雪便直撲了過來，幾乎是把江循從玉邈懷里搶了過來，擁著江循的身子，汗水濡濕的頭發(fā)蹭在江循肩窩上，聲聲地喚：“公子，公子……”

拜亂雪所賜，除他之外，沒人看到玉邈抱江循出來的畫面。

江循一歪頭，看到了他一手的燒傷痕跡，可怖至極，幾處皮rou都焦了，不覺皺眉：“亂雪？怎么搞的？”

被江循發(fā)現(xiàn)，亂雪羞赧地想把手藏起來：“沒，沒事。公子，不好看……”

江循直接打斷了他：“……剛才你想破門進(jìn)來？用手？你不知道這火勢厲害？”

被戳破了的亂雪神情變得委屈而愧疚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要拉窗戶。救公子。可是，亂雪沒用……”

江循也不再同亂雪多說什么，拉過他受傷嚴(yán)重的手掌，拔出他腰間的長劍，利落地合握一把，割破了雙手掌心，隨即與他十指相扣，讓血流到亂雪的傷口上。

亂雪立刻急得要哭：“公子！”

下一秒，他的表情就變得疑惑起來，松開手，看著自己被江循的血浸過的手掌。

……那些灼傷奇跡一般地消弭無蹤。

他拉過江循的手，左看右看，怎么也找不出傷口來。

江循沖亂雪擠擠眼睛：“公子厲不厲害？”

亂雪點頭，眼睛里全是亮閃閃的星星：“……厲害！”

站在一側(cè)的玉邈表情相當(dāng)難看，將被燒傷了一片的右手隱在身后，轉(zhuǎn)身拾起廣乘，重新踏入火場。

江循聽到響動，正轉(zhuǎn)頭去看他，一群子弟們便紛紛涌過來，就連宮異也在。為首的展枚蹲下身來，抓起江循的手腕試探他靈脈是否有損，同時頂著一張苦大仇深的嚴(yán)肅臉：“怎么回事？”

江循看到展枚這副樣子就覺得胃痛，正欲作答，突然聽到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讓開！讓開！哥哥……”

秦秋本來已經(jīng)睡下了，被吵醒后，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跑，待分開人群后，看到江循一身的血，把絳紅色衣裳都染成了棕紅色，眼圈立即紅了，死忍活忍的才沒當(dāng)即哭出來，她扁著小嘴兒，半跪下來，拉住了江循的袖子：“哥哥？……你……你沒事兒吧？”

江循當(dāng)然不能說自己有事，疼死也不能說，他拉過秦秋來，輕輕捋著她柔軟的黑發(fā)：“沒事兒，這不是我的血。乖。”

展枚煞有介事在一旁佐證：“沒錯，他氣血平順，靈脈流通，絕無半分損傷。”

秦秋這才放了心，憋在眼眶里的淚珠也滴滴落了下來，嗚咽著往江循懷中拱。

江循正給她順著毛，突然聽得玉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說的人在哪里？”

……太女？

她難道不在里面？

玉邈單手持劍，另一手捏著一個布縫的蒼白人偶，被身后的火光映襯著，顯得詭異至極：“……只在你的床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

第19章夜會（一）

盡管有一干殷氏子弟的竭力撲救，秦氏居所最終也只剩下了一片殘垣廢墟，像是一具被剝蝕掉所有血rou、只剩下支離病骨勉力支撐的骨架。

紀(jì)云霰立在廢墟前，腰間泛著青銅色澤的夔首玉帶鉤在殘余的火星映襯下，多了幾分邪異的色彩，她的側(cè)顏與那鉤吻太女相似度最高，起碼五六分左右，因此她有條不紊地安排善后工作的模樣，反倒有種太女貼了畫皮的詭異錯位感。

江循披著亂雪的衣衫靠近，站在她身側(cè)。由于對紀(jì)云霰有所了解，他不繞圈子，單刀直入地問：“太女……是殷氏的人？還是紀(jì)氏的人？”

紀(jì)云霰的確如他所料，爽快地給出了答案：“無論是殷氏還是紀(jì)氏，她都與我脫不開干系。舍妹紀(jì)云開，為我父親紀(jì)淵之女。她與我同父異母，投靠魔道已兩載有余。”

寥寥數(shù)語，紀(jì)云霰就開誠布公地講清了這其中的關(guān)系，坦白得叫江循語塞。

似乎是看穿了江循的心思，紀(jì)云霰不卑不亢地對他行了一禮：“秦公子，又對你不起一回。你理當(dāng)知道真相，至少該知道是誰想要謀害你。”

……等等，什么叫“又對你不起一回”？

江循懷疑，這部分前塵往事是原主的記憶，但他現(xiàn)在都沒能和原主的記憶融合，不好多問，生怕引起懷疑，只得提起另一件事：“我的房間里大大小小數(shù)十個驅(qū)魔法陣，再加上鎖仙法陣，為何仍困不住她？”

紀(jì)云霰望向廢墟，眸光沉沉：“原因有二。其一，驅(qū)魔法陣對她無用，是因為她只是身入魔道而已，卻未破仙體。”

……身入魔道？仙體不破？

江循想問，紀(jì)云霰卻極快地跳過了這一話題，明顯是不欲多做解釋：“其二，來的并非是她本人，只是‘女傀’而已。”

江循臉色一變。

怪不得他看玉邈從火場里取出的人偶眼熟！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女傀”之中，應(yīng)當(dāng)縫著十片指甲、一縷頭發(fā)與一塊小小的腐爛rou塊。每養(yǎng)一個“女傀”，便需一名至陰純潔少女之體來祭祀，太女應(yīng)該是從某處獵來了個妙齡少女，拔了她的指甲，削了她的頭發(fā)，割下她的一塊心尖rou，用一縷靈氣灌注其中，令人偶成為自己的替身，會說會笑，能幻形變化，視物聽音，實際卻并非她本人。如果情況不妙，急需脫身，她只需強行抹殺這份靈氣即可。

這殘酷的邪惡之法，令紀(jì)云霰難得地露出了冷面霜眉的模樣：“……太女還沒有如此大的膽子敢親自潛入殷氏。這里的宗族，沒有一個不將她視為恥辱的。”

江循知道，這些家族秘事紀(jì)云霰本不該說，只因他今日蒙受了殺身之禍，她才和盤托出，自己也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