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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杯溫開水已經過了酉時,天都黑了,齊多米被師父提醒說快要下大雨,怕下午剛栽好的幾株牡丹被淋壞,忙又跑過去搭了雨棚。剛忙完準備回去,就見原本跟他一起在尚衣監做事的小太監蔣正海,鬼鬼祟祟從假山那邊走過來。齊多米跟他同病相憐,關系尚好,見四下無人,于是一時起了玩心,輕手輕腳跟了過去,從小路繞到前面,躲在一叢茂盛的冬青后面,等蔣正海走過來的時候,突的跳了出去,把蔣正海嚇得差點跌倒。“哈哈哈哈……”齊多米沒笑幾聲,就在蔣正海慘白的臉色和滿額頭的汗珠中中悻悻的住了嘴,問道:“嚇到你啦?你以前可沒有這么不經嚇。”蔣正海勉強笑了一下,四下看看,把齊多米拉到隱秘處,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多米,你想出宮嗎?”齊多米愣住,后背被鞭撻的疼痛似乎又涌了上來,他訥訥道:“想……可是……”“你聽我說,你想出宮,最好趁現在。聽說叛軍已經打進城來了,皇上顧不上管我們的,你要是想跑,西角門守衛的代易,你見過的,找他,金子銀子珠寶都可以。”蔣正海急急說完,見齊多米又是向往又是猶豫,又道:“他逢雙日當值,今天你來不及,就后天,越早越好,不然就要留在這里給狗皇帝陪葬了。”齊多米呆呆的看著蔣正海,蔣正海急著要出去,也不再多說,只讓齊多米自己考慮,道了一聲珍重,就沿著僻靜的道路,偷偷摸摸往西角門去了。叛軍攻城,出宮,自由……以前想了好多次但從未實現過的愿望似乎馬上就能實現,齊多米呆呆站了半晌,將沾滿泥土的雙手在身上略略擦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朝自己的住所奔去。等他跑回自己和師父住的小院,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的汗濕了后背。“什么事,這么急匆匆的?”齊多米的師父,御花園總管太監沈清河,正悠閑地站在院子里開滿粉白花朵的海棠樹下,似乎在看花,也不知道這黑乎乎的一片,能看清楚什么。齊多米抖著身子走到沈清河身邊,啞聲說:“師父,聽說叛軍攻城了,我們......我們逃出去吧!”沈清河楞了一下,道:“叛軍?這么快……”“師父,我聽說現在皇上顧不上管后宮了,好多太監宮女都偷偷跑了,師父,我們……”齊多米太過激動,聲音都哽住,他停下來,期盼的看著沈清河。沈清河看著繁茂的花樹,默然不語,正當齊多米忍不住再次開口祈求的時候,他才轉過頭來,對齊多米道:“多米,我在這宮里,已經呆了三十年了,我出不去了。”“可是師父,你以前跟我說過的,要是我們能出去,就跟現在一樣,住一個院子,賣賣花……”沈清河悵然一笑,道:“多米,我以前總覺得,要是有機會出宮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肯定有許多事情想做,可是現在有機會出去了,我反而不敢走了。”“師父……”“你不用管我,你既然知道能出宮,門路肯定有了吧,我幫你收拾一下,你趁早走吧。”齊多米見勸說無用,只得應下,兩人回到屋內,齊多米將如何遇見蔣正海,知道能出宮以及怎么出宮細細跟沈清河講了一遍,末了沈清河笑道:“太監宮女急著逃出宮,侍衛急著趁機斂財,他還真是不得人心啊!”然后又自嘲似的對齊多米道:“看來心甘情愿給他陪葬的,應該也只有我了。”沈清河和當今皇上的那一段荒唐往事,齊多米也是知道的,然而此刻聽到沈清河說陪葬,想到自己即將自由,而沈清河終將葬身在這牢籠之中,一時難受不已,淚水就撲簌簌落了下來。“怎么還哭上了?過完夏天你可就滿17了,還這么愛哭可怎么行?”齊多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擦掉眼淚,將腦袋靠到沈清河肩膀上,甕聲甕氣的說:“我就是舍不得師父,我想跟師父一起出去。”沈清河嘆了口氣,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與齊多米講些別的事情。他年輕的時候曾經陪同皇帝出過宮,也在宮外有別院,雖然不常去住,但跟六歲多就進宮再沒出去過的齊多米相比,民間生活經驗算是豐富多了,他一遍遍叮囑齊多米該注意的事情,言語間皆是擔憂與不舍,師徒二人就這般說了一夜的話,直到天蒙蒙亮了,沈清河才將齊多米趕去睡了一會。心中藏著這樣重要的事情,齊多米也睡不踏實,一個時辰不到就又起床,黏在沈清河身后,小尾巴似得趕也趕不走,沈清河知道他心中難過,也便由他去了。在宮中幾十年,沈清河多多少少也存了些家底,此刻都拿了出來,找相熟的侍衛去換成銀票,又將銀票細細的疊好,縫進了齊多米貼身褻衣的衣領處,囑咐他一定收好,見齊多米記住了,又拿了幾件自己出宮的時候穿的常服,并一些細軟收拾成一個小小的包袱,藏在衣柜里。該收拾的已經收拾好,也無事再做,齊多米如坐針氈般熬了兩個白天,晚上睡覺還夢見逃跑被抓回來抽鞭子,驚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睡不著。眼睜睜熬到天亮,又眼巴巴望著天黑,還被沈清河取笑了好幾次。好不容易等到宮里各處都安靜下來,沈清河幫齊多米把小包袱拿出來,送他出小院,也不再多說什么。齊多米哭的滿臉淚,最后跪下給沈清河磕了三個頭,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不再回頭。齊多米一路揀偏僻的小路走,等到了西角門,就見代易和幾個流里流氣的侍衛站在門口說笑,見齊多米走過去,其中一個笑道:“又來一只小肥羊。”其余幾人紛紛哄笑起來,說話的那人走到齊多米跟前,伸出手,齊多米將早準備好的一袋金銀遞了過去,那人掂了掂,又打開看了一下,方才滿意的回去,將錢袋交給代易。代易招手,讓齊多米走到他跟前,伸手便捏住齊多米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輕佻的笑道:“果然生的一副好面孔,難怪你那師父要把你藏得嚴嚴實實的,怕在皇上面前失寵了吧!”周圍又是一陣哄笑,齊多米強壓著心里的惡心,賠笑道:“幾位大哥,錢也給了,我可以走了嗎?”“不知道太監和女人,哪個干起來更爽?”“哈哈哈哈哈哈……”齊多米強迫自己不要去理會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語,那幾人見齊多米沒什么反應,也覺得無趣,代易松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齊多米連忙往門外跑,匆忙間有人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他也不回頭看,只埋頭往前跑,隱約間還聽見那幾人嫌惡的說什么沒種的男人之類。跑了好一陣子,齊多米才停下來,心里的憋屈和煩悶被獲得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