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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炮灰"攻"系統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0

分卷閱讀50

    道。這樣昏沉的黑暗里,最后他念及的,是極輕極輕的一句:“宋觀……”

聲音低得近乎囈語,那樣柔軟的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語氣。

宋觀。宋觀。宋觀。

他在心底念著這個名字,念著念著,突然的就有些痛恨起來。

宋觀,你為什么要有時候這么好?你為什么不能就像最初那樣,就做著那些讓人作嘔的事情一直到最后?一如最初留在他印象里的那個模樣,像極深處海底里的水,冰冷的刺骨,帶著腥味。他真希望宋觀一直骯臟得不得了,大抵因為那樣的話,他就可以若無其事的去報復。

章有不愿去深究為什么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有些事情不可以去深想,然而十七歲的那個晚上發生的事將一切的平衡假象打破,那些本來欲蓋彌彰的心思念頭,全都被輕飄飄地一指頭戳破。不愿意正視的,平日里不敢想的。其實那天晚上,他在宋觀進入房間被門口那些刻意如此擺放的書本絆倒的時候就醒了。

他一貫是淺眠的,宋觀那一聲響動將他從夢中驚醒,然而他在驚醒之后又不動聲色的假裝熟睡。這個人是要做什么?他在之前的時候就察覺了這個人心神不屬。章有冷冷地想要看這個人有什么動作,他一貫是用最糟糕設想去揣測宋觀的行為,大概因為他從來不相信宋觀會變好。

當年最初的那些事情,一直是他心里頭一道猙獰的傷口,永遠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合,永遠都是血淋淋的一片,也許意識里,他一直覺得宋觀在某個時候又會重新變成當年的那個模樣。他不可以把宋觀想得太好,不可以,他自己也不允許。然而所有的冷靜都在那一個吻面前分崩離析。

那一剎,心臟像是被人用力的攥住,腦中一瞬間空白的一片。這是他第一次親吻他的唇。屏住的呼吸里,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咚,咚,咚。一下一下,像是要跳出胸腔。他仿佛聽到自己藏在心里最深處的那個秘密也隨之一并掉落出來,然后一直下墜著,下墜著,一直墜入深不可測的深海之中。一種說不上來的酸楚味道浮上心間,竟是有幾分委屈的。讓人窒息般的黑暗里,他重重的咬了他一口,那樣恨恨的,憤憤的。

對方被咬的疼到輕輕哼了一聲,他僵了一下,那一咬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有些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了,而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宋觀哼完這一聲之后居然就這樣跑掉了。章有怔了怔,只剩一個人的房間又重新歸于寂靜。半晌,他扯過被子蓋住腦袋,在被子里忍不住笑出來,這個人是什么反應。笑著笑著,然后他用手蓋住眼睛。觸著那一片水澤的時候,他手指微微頓了一下,有點不可思議的感覺……自己這是……哭了?

第二日,某人頂著嘴角的咬痕,一臉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的表情喝著粥,唯有飄忽的眼神,泄露了幾許心底的情緒。章有看了一眼宋觀嘴角的傷口,不做聲的低下頭夾菜。那一天在學校里,他總是走神。下午第三節自習課下課收作業的時候,班長看了他一眼,說:“誒,章有同學,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呢。”章有整理本子的動作緩了一下,然后語氣很淡的問了一句:“是么?”

心里頭有什么東西一點點發芽,細細小小的冒出來,都是一種隱秘的心情。不可以說。不可說。回家的時候,他看到宋觀坐在沙發上咬薯片,宋觀嘴唇上的傷口早就結了痂,看到他回來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他偏過頭心里哼了一聲。這個人明明更出格的事情都做過的,偏偏昨天卻還一副純情的要死的模樣,只敢拿嘴唇輕輕碰碰他,想想都笑死人了。

可是那些隱秘的情緒正不受控制的一點點冒尖冒出來。淺色的,未名的,都是些不完整的句子。

——他是不是可以……

——如果是這樣,他是不是可以……

——是不是可以……

然而一切的顛覆不過剎那。

十七歲到十八歲。

第32章章有番外·灰燼(下)

一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曉得,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這所有的情緒,愛也好恨也罷,這一切從頭至尾,便也不過只是他一人的一廂情愿。他的一切掙扎都不過是妄想,可笑的是他信以為真,想來在那個人眼里,自己大概從始至終不過只是個骯臟的丑角。

倘若一直都是恨著的話就好了,而他本來就應該恨著那個人,明明曾經自己這樣嚴厲地告誡過自己的,為什么不遵循?這說到底一切都是作繭自縛。于是那些之前的掙扎變得可笑,連帶那須臾片刻的歡喜都是個笑話。

是因為想要擁有本不該有的東西,所以心中出現欲壑難填的深淵;鎮日里反復銘刻的恨意,不過是想拉扯用來做為遮掩;然而凝望深淵太久,失足遭跌得粉身碎骨——所以這萬劫不復,是他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他念著這四個字,恍然嘴里嘗到一點血腥味,像筆尖猩紅的朱砂顏料點落于宣紙上,徹底地滲透蔓延開來。

眾人失去宋觀所有消息后的第四天,章有被帶去李家本家,但除了行動受限之外,似乎也并沒其他什么。有人查問,可也只是尋常查問,而這查問也只不過是因為他是宋觀的最后接觸人才慎重了些。這個時候的李家,沒人將宋觀失蹤的事和他聯系上。

這一屋子的人,也只有他才知曉宋觀其實是已經死了。夕陽穿透窗戶落下,將地板都照紅,鮮潤的顏色像打翻了顏料。不遠處的空中有深灰色的鳥群飛過,他立于窗旁靜靜看著,想著宋觀的尸體都被燒成了灰,什么都不會給別人留下。十四日后云叔過來問話。這個往日過分講究形象,連衣領都整理許久的男人此刻神情疲憊。李默云眼里有血絲,胡子拉碴,竟有幾分頹然。

“為什么?”云叔看過來的眼神復雜。

打從一開始,章有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做為能瞞過李家。他合上手頭的書,顯得似乎有些過分蒼白了的手指搭在黑色的封皮上。白的白,黑的黑,分明得很。那是。十六篇長短不一的演講稿和論文,不見得有多喜歡這一本書,但里頭有一句話讓他一眼過后始終無法忘懷——你靈魂的欲望,是你命運的先知。

他按著書本,面對云叔的問話,最終也只是唇角翹了一下,像一個自嘲,垂下眼簾,食指微屈扣了下書皮,并未再開口說話。

原本也沒什么好說的。他同宋觀的事,沒什么好同別人說的。十四加四是十八,十八天,李家發現這一切的時日,比他想像中的要長了一些。他同陳先生有牽連,又是如今這樣完全不加掩飾的推波助瀾,李家發現他所做的事情這是必然。

曾經的計劃里,關于宋觀的,那是一步又一步的謹慎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