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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清言歸家照例先喂藥,再食用午膳。待用罷飯后,虞父帶著庚生午睡,庭毅帶著他的爺去院子里曬太陽。 清言走去她的小花園,前兩日她和陳嬤嬤冬靈她們,抽空在后院里撥出一塊地,搭了兩個花架子,栽種了些寶相,芍藥,菊花和百合,蘭花與茉莉。另在院落處栽了兩株梅樹。這會趁著還有些余暇,她想過去瞅瞅看。 沒待她走近,便瞧見冬靈正背靠在梅樹邊,俯頭忙活著什么。她笑一笑,慢慢走過去。待得近前,她瞧清了冬靈正在縫補一件衣衫。她認得,那是庭毅的衫子。 驀地,她心內動了動,輕聲喚道:“冬靈兒。” 此時一面縫補著衣衫,一面不自禁想著心事的冬靈方回過神來,眼見自家主子笑看著她手里的衫子。她登時臉一臊,神情不大自然的喚道:“當家的?!?/br> 她紅了臉,不敢對視主子的眼睛,頗是心虛的說道:“前兒種樹,庭毅的衫子不小心劃破了,奴婢見了便給他補一補?!?/br> 清言笑瞇瞇的瞅她,著意細細的端詳她的神色。這害羞的小女兒嬌態,清言哪有還不明白的。她也是過來人了,這種女兒心事她自是了解。 清言想了想,難得調皮的不無戲謔道:“冬靈兒,你與我說實話,你覺得庭毅怎么樣?” 自與爺同庭毅重逢,她心里裝著事。亦沒怎么特別留意過冬靈和庭毅。只這平時不想不覺得,此刻見了冬靈這模樣,清言恍若福至心靈,陡然間意會過來。她這會一想,庭毅那家伙似乎對她家冬靈兒也挺有些個意思的!也就是說這倆算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呢! 冬靈被主子直白的問話,弄得愈發的羞。她的臉更紅了,飛快抬眸看一眼清言,又忙著躲開。垂著頭,囁呶著支支吾吾,愣是沒說出個干脆話來。 倒是把清言看得心疼了,她再舍不得逗她,拉住冬靈的手笑道: “算算我家冬靈兒,還真當是不能再耽擱了!該是要找個婆家的時候了?!?/br> 她這么一說,立刻感覺到一抹心酸。真說來,卻是她把冬靈給生生耽誤了! 其實自離開韓府這么長時間以來,她不是沒探過冬靈的口氣,想給她尋一門親。奈何每次冬靈都態度堅決,不為所動。 問了幾次,皆是無果,她亦只好作罷。畢竟強扭的瓜不甜,這感情的事最要緊你情我愿,強求不來。問得多了,沒得平白給冬靈增添煩憂。 而今想來,除了是她家冬靈兒秉性忠義,更有怕不是早已對庭毅心有所屬。若不然,冬靈斷不會就這么些日子,驟然間對其心生好感??蓢@,在離開韓府前,她黯然神傷心力交瘁,只顧著自己的痛苦,完全沒能及時覺察到。 念及此,清言感到愧疚極了:“你倆可曾說破了?”她關切的問道。 冬靈不吱聲,端紅著臉,無意識的捏著庭毅的衣角。 清言只好猜道:“若是冬靈兒喜歡,我這就去找庭毅說說”她看住冬靈,非常肯定道:“就我看,庭毅他對你必然有意,絕錯不了!” 冬靈終于抬首,搖了搖頭,細細聲道:“他沒與我說過,但我懂他的心思。” 她說著,羞澀一笑,卻是不再藏掖,話說得分外坦率:“我知道他對我有意,” 稍是停頓,她沒什么怨尤的接道:“只是爺不好,他是不會考慮這些的?!?/br> 庭毅的猶疑,她通通看在眼里。他們雖然沒有直接捅破那層窗戶紙,但彼此卻已是心意相通,不言自明。 而他的顧慮,又何嘗不是她的。 爺是他的主子,爺不好,他何談成家立業。爺好了,與夫人,冬靈看著自家主子,心道,夫人怕是不會同爺再續前緣的了。而夫人不能與爺和好,她與庭毅又怎得結締夫妻! 便是庭毅,若是不得不做出抉擇,她仍是要選夫人的!就若庭毅一般,在她和爺之間,庭毅亦然會選擇爺! 冬靈想得通透,不管最終能不能同庭毅走到一起。在眼下的時光里,能待他好一日便得一日,好一時便得一時。 清言聽懂了冬靈的言外之意。她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是啊,庭毅和她的冬靈兒是一類人! 同樣的忠肝義膽!同樣的舍己為人! 同樣的真,亦同樣的傻! 清言拉著冬靈的手,沒再言語。只心里計量著,縱是她和爺回不去了,她亦定不會讓冬靈同庭毅,白白做出這般的犧牲! ※ 白駒過隙,日月如梭。一晃便到了初夏。隨著國喪期滿,寧原很快被冊立為太子,入主東宮。 這日行過繁冗的冊封禮后,黃昏時分,寧原回到東宮。他一臉淡漠,將太子印同冊封的文冊,隨意的丟在桌案上。爾后脫去一樣繁復的太子服,也不叫人伺候,自行去了凈房,沐浴更衣。 將自己收拾停當后,著一身閑適夏錦長袍的寧原坐在貴妃榻上,品鑒清言送他的印章。一共九枚,裝在一個清雅又不失精美的紫藤盒子里。 他看著這些印章,面上淺淺笑開,如玉的面龐,端得是眉眼清潤面色柔軟。 這是她托云陌遞過來的禮。亦是他收到的最好,最珍貴的賀禮! 比之父皇的賞賜,那些朝臣的賀禮,要貴重千千萬萬倍! 不! 根本沒有可比性! 那些個勞什子,怎能與她的雅物相提并論! 寧原勾著唇,逐一撫摩著這些印章,越看越是心悅不已。雅拙古樸,靈慧流輝。是她的風格。而他喜歡她的風格,實在喜歡。 然看著看著,寧原的笑意淡了,他想起韓二手中的那枚字符章。 伯觀,是韓二的字。 可她送他的這些印章里,沒有一個是字符章。她沒有送他護身符。 思及此,寧原臉上的笑意徹底隱去,他俊眉攏起,緊緊的抿住了才將勾出好看弧度的唇角。初收到她這份賀禮時,那種滿漲著,充盈他心懷的近乎狂喜的情緒,好似瞬間便掉落一層陰翳。 自那日去給她慶賀喬遷之喜,見到韓二手中的印章,他遽然間心緒紛亂,竟至失態! 回府后,他便想明白了。 他是嫉妒。他嫉妒韓二。 在那一刻里,他深深的嫉妒著韓二。 此刻亦然。 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