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愉快，您和我爸爸如今應(yīng)該也算是老朋友了。”

    黃老斟了兩杯茶，有些自嘲的口吻：“罷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就是我這樣的老頭才總惦記著，現(xiàn)在都是年輕人的世界了，你爸老了，我更老了。”

    姜黛感覺他還有話想說，便不插嘴，默默傾聽。

    “你這個性格，如果不是你自報家門，我還真不大相信你是老姜的親閨女。”

    姜黛樂了：“還真是嫡親的，我爸爸就生了我一個。”

    姜黛也知道自己和父親不是很像。

    爸爸是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的，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比較佛系，她mama也挺佛，都是生來就擁有很多，懶得和旁人爭搶的。

    姜黛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從小就反其道而行，父母的佛系她沒有遺傳半點，很小的時候爭強好勝，后來進入青春期，表面上看起來佛了，其實依舊是好勝心極重，門門功課都要第一，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失誤。

    白芝作為最要好的閨蜜都不大理解，還總替她心累。

    白芝說，你長得美，人緣也好，智商高，學(xué)習(xí)不花力氣也能名列前茅，最幸福的是，你是獨生女，沒有哥哥弟弟跟你爭搶家產(chǎn)，你這輩子就適合咸魚癱，所有好東西自然都是你的，你對自己要求那么高干嘛。

    后來遇見霍容深，姜黛以為自己變佛了，也變得成熟了，開始不在乎名次，也不在乎旁人是夸耀贊美還是跟風(fēng)酸嘲。

    她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然而直到不久前，一場有驚無險的車禍讓她這個紙片人覺醒了自我意識。

    她才發(fā)現(xiàn)其實認識霍容深之后，她依然沒有放松過，只不過執(zhí)著的方向變了，從學(xué)習(xí)成績和眾星拱月的光環(huán)，轉(zhuǎn)變?yōu)閷Ω星楹突橐龅膱?zhí)著。

    原來她是一個不允許自己犯錯的人。

    是她選了霍容深，明知道這個男人不好接近，也明知道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勢必要改變自己，委屈自己。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后退。

    只是閉著眼睛往前走。

    霍容深事業(yè)狂鋼鐵直男的本質(zhì)，其實她在婚前就已經(jīng)很清楚了。

    可是她執(zhí)著于一個好結(jié)果，好像生怕放棄一段感情會成為自己人生的污點。

    黃老繼續(xù)：“你跟你爸不像，卻挺像我女兒的，我女兒隨我，處處像我，年輕時也是你這樣大膽自信的姑娘，厲害的很，男人都怵她。只不過后來成了家，為人母親，柔和了不少，也忙了，現(xiàn)在也就過年才能回來一趟。”

    這些背景姜黛其實也都查過。

    黃老有一女一子，女兒都快中年了，孩子應(yīng)該也十幾歲了，是個事業(yè)心很重的女強人，在M國定居了。兒子倒是就在燕京生活，應(yīng)該才三十出頭，是個學(xué)者，事業(yè)上比較溫吞。

    姜黛聽得出黃老是比較偏愛女兒的。

    她笑道：“您也退休了，做項目也是為了給社會做貢獻，可是人也不能總不休息，女兒要是太忙沒空回來，您就每年飛過去一兩次看看她吧。”

    黃老又跟她聊了些有的沒的。

    然后提出加她的微信，姜黛自然答應(yīng)了。

    剛通過好友，黃老就發(fā)給她一個容量頗大的音頻文件。

    黃老說：“錄音有點長，你會去慢慢聽吧。五年前的研發(fā)記錄，我會讓學(xué)生整理一下發(fā)給你。”

    姜黛驚喜交加。

    她原以為黃老能夠拿出歷史記錄公開就已經(jīng)是最有利的證據(jù)了。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錄音。

    姜黛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激，語氣也有點激動：“真的很感謝您。坦白說，今天我第一次被您拒絕，我心里還覺得您有些過了。畢竟我太了解我爸爸，二叔當(dāng)年的舉動，一定不是我爸爸的意思，何況我爸爸都登門負荊請罪了，我覺得您多少有點固執(zhí)。

    但是后來我懂了，對您來說，逾越底線的事，就是不可原諒的，這個社會越來越多灰色地帶，您是黑白分明的人，我完全理解了。所以格外感激您愿意作證。”

    黃老似乎是很輕地嘆了口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父親究竟是默許你二叔，亦或是反對，都不重要了。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沒什么需要你感謝的。”

    姜黛點點頭，語氣篤定了許多：“是，確實不重要了，無論寶莉曾經(jīng)有沒有走過歪路，如今寶莉有我坐鎮(zhèn)，我可以向您保證，寶莉在我手上，絕不會做任何欺騙消費者的勾當(dāng)。”

    ……

    姜黛離開茶室，忍不住戴上耳機趕緊把音頻文件打開聽了。

    這竟然是張鶴與黃老的通話錄音。

    她見到張鶴立刻就知道這個小人把心思放在了甄老身上，但她沒料到，原來張鶴是先試圖拉攏過黃老的。

    張鶴道貌岸然的聲音姜黛已經(jīng)很熟悉了：“黃老，您本來就有這個產(chǎn)品的研發(fā)經(jīng)歷，所以根本不算作假，您只要公開研發(fā)記錄，其他方面自然有我們?nèi)グl(fā)聲，只要寶莉跳出來時您不作回應(yīng)就可以了。

    這兩千萬，只是一點心意，事成之后，還會有更豐厚的報酬。是，我知道您不缺錢，奮斗了大半輩子，都是為了中藥事業(yè)，不是為了個人財富。

    但是我沒記錯的話，您的小孫子患有幼兒自閉癥，至今五歲了還不會開口說話，現(xiàn)在一直在港城治療，一年要花費三百多萬，原本當(dāng)公務(wù)員的兒媳婦為了陪孫子治病都把工作辭了，現(xiàn)在一家三口就靠你兒子那點微薄工資。除開治療費，外加在港城租房子，母子二人生活開銷少說也得兩萬打底。

    有了這兩千萬，您可以帶上孫子一家，還有你老伴兒，一塊兒去M國治病，據(jù)我了解，M國在治療幼兒自閉癥方面，比港城還更有優(yōu)勢。”

    姜黛聽完完整的錄音，氣得手都攥緊成拳，有點顫。

    她早就知道張氏兄妹兩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來就是他們的人設(shè)。

    有了黃老提供的錄音，就算作為遞交警方的證據(jù)可能還不太夠，但是在公眾面前曝光，影響輿論，足夠足夠了。

    ***

    甄老一行人被搞了個灰頭土臉，等救護車把張鶴接走后，紛紛四散。

    甄老走去車庫取車，剛拉開車門。

    突然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強行一把將車門合上。

    甄老驚了一跳，對上的是一張素未謀面的臉。

    陳慕表情嚴肅，和他的老板簡直如出一轍。

    一字一句擲地鏗鏘：“甄教授剛獲獎的論文共有17處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