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開個工作室。”

白晟有點驚訝地回頭看他，眼眶紅了一圈，但沒有預(yù)想之內(nèi)的淚水。

于是他接著說：“不過都工作了這么久了，生活太過平靜安逸，辭職換工作的事一拖再拖，直到……現(xiàn)在，也是個機會吧，趁這段時間休息調(diào)整一下，也覺得不能再這么繼續(xù)逃避初衷了。”

白晟咬著下唇，眨了眨眼睛，猶豫地開口：“真的？”

凌辰南抬了抬眉毛：“嗯。”

白晟：“不是為了穩(wěn)住我的緩兵之計？”

凌辰南從鼻子里笑了一聲：“你到底對陸伯舟有多大怨念？不，應(yīng)該說你處理事情和對待人際關(guān)系一定都要用這么極端偏激的方法嗎？”

白晟移開目光，自嘲道：“沒辦法，我不會別的方法，只懂得這樣做，反正你也不要我了，還管我干什么。”隨后他又豎起眉毛，兇巴巴地不甘心：“不，不管你要不要我，我是不會走的，我說過了，我不會放棄……”

凌辰南輕飄飄地打斷他：“我教你吧。”

白晟錯愕地一愣：“什么？”

凌辰南緩緩地眨了眨眼，說：“我來教你吧，教你怎么樣好好和人相處，教你怎么樣能夠舒適地、用自己的身份面對世界，而不是一個扮演一個時間越久就越是疲憊的假人。”

白晟嘴唇動了動，沒能說出音節(jié)，似乎不太確定他什么意思。

凌辰南感嘆道：“情緒壓抑得越久，爆發(fā)的火山就危害越大，你小時候尚且只是偶爾假裝成那個完美人格，如今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變成了他，發(fā)泄情緒的渠道越來越狹窄，稍微受一點壓迫就想著要兩敗俱傷玉石俱焚。”他坦然地看著對方，聲調(diào)平靜穩(wěn)定，好像過去無數(shù)次在他昏暗舒適地辦公室做過的那樣，安慰勸導(dǎo)道：“以后就由我來看著你吧，你不要再犯錯了，我們都別再犯錯了，我們一起走吧。”

又出現(xiàn)了，一閃而過的一滴淚珠，還來不及捕捉就掉落了。

白晟：“醫(yī)生……”

凌辰南嘆了口氣，眉宇間滿是哀愁，但卻彎了彎嘴角，微微張開手臂，問：“你愿意跟我走嗎？”

【完結(jié).兩年后】

凌辰南把今天最后一只嘰哇亂叫的小朋友以及小朋友的mama送到門口，看著他們攆上了公車才沖他們招了招手，正想關(guān)門往回走呢，一輛熟悉的車拐到了門口的停車位。

于是凌辰南又靠回到門柱上，看那人把車停好走下來，一邊邁開長腿一邊單手系上西裝外套的扣子，走路帶風(fēng)。

那人先是和接孫子放學(xué)的樓上奶奶打了招呼，又沖隔壁飯店的服務(wù)生小姑娘笑了笑，還撓了撓蹲在電箱上面大肥貓的臉，儼然一副暖心男神的配置。

凌辰南抱著手臂地看著他，側(cè)身往旁邊讓了讓，白晟進(jìn)了屋關(guān)上門，左右掃了一圈，問：“客人呢？”

凌辰南似笑非笑地說：“都走了，剛走。”

“哦。”白晟聽過立馬湊過來在他嘴唇上親了幾口，然后一邊脫鞋一邊解扣子脫領(lǐng)帶，瞬間變臉，瞪著眼睛不爽的樣子痞氣十足，抱怨道：“媽的累死我了，傻逼甲方，我真想揍他一頓。”

凌辰南用食指和中指揪住他的鼻子往下拽：“說臟話，嗯？”

白晟唉唉叫：“沒，沒，我錯了。”

凌辰南放開他，看著他動作粗魯卻依舊強迫癥十足地把衣服整齊掛好，說：“周末了，懶得做飯。”

白晟無所謂地答應(yīng)：“那就不做了，出去吃啊！傻逼甲方案子簽下來了，還是個土豪，誒！誒誒！你別動手，傻逼不算臟話，哎喲……好好好我不說了！”

凌辰南放他上樓換衣服，自己在一樓收拾東西。

他們來到這個城市已經(jīng)一年多了，連帶樓下商鋪和樓上住家都一并貸款買了下來，凌辰南原來的房子地段很好很快高價租了出去，而白晟原來的房子本來就是租的，就直接退掉了。

如今一樓大部分的地方是凌辰南的工作室，外面有一個小小的接待區(qū)，平時負(fù)責(zé)接待的助手今天已經(jīng)提早下班，而里屋有白晟的辦公室——辦公室面積不小，偶爾他有客人來也會在那開會。

新的城市，新的環(huán)境，新的生活，連白晟都好像變成新的了。

陌生人依舊將他看做是英俊迷人的設(shè)計師先生，稍稍熟悉一點的朋友卻知曉他性格急躁的部分，覺察到他雖然通常狀似氣質(zhì)冷淡疏離，偶爾還是會顯露出咄咄逼人的本性。

然而，只有凌辰南知道，他們之間的相處其實并不是那么的順利，這兩年的時間他們磨合和反復(fù)了很多次，事態(tài)失控的狀況也經(jīng)歷了不少，如今的白晟看著無懈可擊，可那些性格中極端的部分很難根除。這不幸中的萬幸，亦或是不幸中的不幸，是他們恰好還喜歡彼此。

一個無法放手，一個又害怕被拋棄，一個走得太遠(yuǎn)，一個無法回頭。

可凌辰南還知道，往日的白晟和他那些個潛伏的假面正在被一點一點地埋葬，被時間，被耐心，被生活，被他自己。

樓梯上傳來聲響，白晟在下樓了，他換了一身休閑打扮，白色T恤搭上牛仔夾克，年齡瞬間小了五歲，好像什么大學(xué)生模特。白晟注意他在看自己，三步并作兩步從樓梯上蹦下來，撲住他抱著說：“怎么啦？是不是看我?guī)洠肯矚g我吧？你說你要是不要我，損失是不是很慘重？”

就算再聰明，也有計算不了的公式，情感上的弱點無法被理智克服，他們倆都是。

凌辰南說：“你搞錯了吧，我這是犧牲自己，為民除害。”

“我知道，”白晟笑起來：“所以你可千萬別不要我，一取掉繩子我就會出去咬人的。”

凌辰南哼了一聲，伸出手指放在他牙齒中間：“會咬人嗎？”

白晟輕輕咬住他指尖舔了舔：“不咬。”然后又用嘴唇含住色情地吸吮了一下。

凌辰南抽出手指，明知道對方有潔癖還是把手指擦在他衣服上，對方果然瞬間炸毛。

凌辰南好心情地笑了起來，打開門，背著光回頭笑道：“還吃不吃飯啦，我們白白不是要請我吃飯嗎？”

白晟鼓著臉頰，瞪了他兩秒鐘，不高興地說：“你哄我一下。”

凌辰南揚起眉毛：“多大個人了。”

白晟無賴起來：“你哄不哄！”

他只能松開門，走回到他面前——就像他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回到他的身邊，摸摸他的頭發(fā)，又親親他額頭和嘴唇，問：“好了吧？”

太狡猾了。

白晟噙起滿意的笑容，像是被討好的寵物，又像是達(dá)到目的的獵戶，牽起他的手說：“沒有我的話醫(yī)生可怎么辦呢？喜歡誰好呢？”

凌辰南說：“你說反了吧。”

白晟拉起他的手親了親，說：“嗯，是我說反了，沒有醫(yī)生的話，我可喜歡誰好呢。”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凌辰南想，完全被套牢了。

可誰說落入陷阱的獵物，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正文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