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都隨你。”

徐焱也有樣學樣地壓低聲音反問道：“包括干你？”

“……”沈一霄有時候還挺佩服這人的勇氣，沒臉沒皮就算了，還神特么擅長給自己挖坑跳。他盯了徐焱三秒，突然就笑了。

“有種你就來。”沈一霄半是嘲諷半是挑釁地斜了他一眼，“如果到時候你還沒跪下的話。”

“我沈一霄說話算話。”

☆、11

徐焱還真沒吃飽了撐的干過這事兒。

大熱天的，光是多走幾步都能被汗給浸透了，更不用說跑什么一萬米。cao場上零散分布著十幾個方陣，這會兒是訓練時間，但還是有不少好奇的目光穿過教官們的監(jiān)視偷偷往他身上瞄。

徐焱覺得自己現(xiàn)在很像一個不要錢的觀賞性動物。

一開始還行，徐焱知道這不是個好糊弄的活兒，所以一直掂量著力氣。他平時也打打籃球什么的，不過和這一比完全就是小兒科。一圈兩圈輕松，三圈四圈湊合，五圈六圈喘上大氣兒了，到七圈八圈就是勉強往前提著步子。

天上太陽烤著，腳底高溫烘著，徐焱總覺得整個人沒焦也熟了個七八分。心理上說要挺住，生理上就是卡在那道坎兒前面徘徊，恨不得往地上一趴將自己攤成一片咸魚。

但腦子里全是沈一霄剛剛那個的笑。

囂張的、猖狂的、強大的、傲慢的，帶著一點點玩世不恭和一點點無所畏懼。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關系，徐焱看他的時候總覺得他背后在發(fā)亮，會有一種“哇哦，真是好耀眼”的錯覺。

——想看那張臉上露出服氣的表情，想得到他的認可，想征服他。

徐焱一邊瞇起眼睛不讓汗水滴進來，一邊艱難地喘著氣在心里決定。

要不怎么說年輕人，就是有這么股不撞南墻不回頭的蠻勁兒。徐焱跑到后來整個人都麻木了，腿根處一抽一抽地發(fā)酸發(fā)軟，膝蓋打著顫兒好像分分鐘都要跪下去。偏偏點火的那人還站在邊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每次從他那兒跑過都要嗶嗶兩句。

“十二圈。”

“別跪下了徐三火。”

“十五圈。”

“真慢。”

“還行不行了。”

……

徐焱覺得自己不是被累死的就是被沈一霄給氣死的。很奇怪，因為身體超負荷運作而導致腦袋一陣陣轟鳴，耳邊全是自己劇烈的呼吸聲，周圍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但沈一霄說的每一個字卻清清楚楚地傳進耳朵里。徐焱就憑一股氣吊著，硬是一圈接一圈跑到視線模糊。

畢竟是有合作關系的大學軍訓，還是得意思意思來走個過場的。部隊那邊來了人，由排長帶著，一行幾個領導在各方陣間巡視，順便聽學校負責人介紹發(fā)展近況。領導們忙著展望未來，排長先發(fā)現(xiàn)這邊的異狀了，說一聲后幾步小跑過來，將沈一霄拽到旁邊低聲問：“這什么情況？”

沈一霄正了正帽檐，無所謂道：“不聽話唄，先跑個一萬殺殺性子。”

“這可不是在部隊，一萬對我們來說沒什么，對這些大學生就不好說了。”排長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會不會訓得有點兒過了？”

“放心吧頭兒，我有分寸。”沈一霄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好徐焱快要再次經(jīng)過這里了，就提高音量喊了一聲，“徐三火！過來。”

坦白說，徐焱聽到沈一霄叫他的時候感覺世界瞬間亮了起來，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走路都能帶風了，還以為是良心發(fā)現(xiàn)要減他的刑。徐焱的速度慢下來，走到沈一霄面前時努力夾緊了腿，不想暴露那兒在顫抖：“報……報告沈教官，到！”

沈一霄漫不經(jīng)心地揚了揚下巴：“累嗎？”

徐焱拿不準他的心思，心里很想說累炸了，但嘴上還是條件反射地應道：“不累！”

“精神氣兒還挺足。”沈一霄點點頭，“能繼續(xù)嗎？”

徐焱察覺出不對味了，可后面一把槍頂著，又不能低頭：“……能。”

“我說什么來著？現(xiàn)在的大學生也是有骨氣的。”沈一霄朝排長攤攤手，順便逼了他一把，“還有五圈，徐三火，加油。”

徐焱不知道是被夸了還是被嘲了，反正腦子跟團漿糊似的，只知道酷刑還沒結束。他苦哈哈地轉頭跑走，其艱難程度仿佛腰部以下裝的是雙假腿。

“……”當事人都這么表態(tài)了，排長也不好再說什么，點點頭去巡視下一個方陣。

明明背后退幾步就有一棵樹，沈一霄卻一直站在跑到邊緣里，任由太陽將他整個人曬得guntang。他低頭掐了一下時間，心里不由得有些驚訝：頭一次跑一萬，還是這天氣這速度……勉強合格。

徐焱覺得自己八成是回光返照了，跑到最后一圈的時候甚至還加了一下速。沈一霄就站在終點線的位置，陽光照得他的臉晦暗不明，但那伸出的手卻是實實在在能看見的。

徐焱一頭撞了過去。

沈一霄后退一步穩(wěn)住，一手抵在他胸口處一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聲音里難得帶了點不是嘲弄的笑意：“徐三火，這時候跪下可就什么都沒了。”

“沈教官。”徐焱仿佛沒聽見他在說什么，微微彎著腰，一手撐在他肩膀上，說話時還不穩(wěn)的炙熱呼吸像是要把人融化，“請兌現(xiàn)你的承諾。”

☆、12

沈一霄任由他靠著，沒躲開，卻也沒有要搭手的意思。隔壁方陣的教官是他帶過的兵，沈一霄站得筆直，只轉過頭去喊了一聲：“小李。”

被叫作小李的黑小伙兒幾步跑了過來，笑嘻嘻道：“頭兒，有什么吩咐？”

“這學生不大舒服，我?guī)^去看一下。”沈一霄沖徐焱揚揚下巴，徐焱立馬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嬌弱模樣，趁機靠上了沈一霄的肩，“我這班你幫著照看照看，回頭允許你喝兩聽生啤。”

“頭兒！頭兒我也能幫你！”旁邊幾個教官聽見了，也十分積極地跟著起哄。沈一霄的表情稍微緩和下來，看得出他和這幫小伙子關系不錯，一個個的都不怕他。沈一霄笑罵了一句“滾蛋”，拽一把徐焱的肩讓他站直了，拳頭抵在他脊柱的位置推著人往cao場外走去。

身后又響起拉練時熟悉的口號聲。徐焱倒是完全不心虛，低笑著偏過頭去和沈一霄咬耳朵：“沈教官，你說，我剛才要是趁機告一狀……”

“你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沈一霄不屑地冷笑一聲，“我敢做就敢當，再說，要是連這點兒程度都受不了，我還真看不起你。”

“……”徐焱被噎了一下，本來心跳就不大平穩(wěn)，這會兒更是悶了一口氣。沈一霄的速度不慢，完全沒有要照顧照顧某廢人的意思，徐焱只得忍著快劈叉的疼痛努力跟上，從小樹林后拐過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