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民宿，一言不發(fā)地就躺在沙發(fā)上睡了。

程岫看他蜷腿蜷身的委屈樣，道：“去床上睡吧，我睡沙發(fā)。”

曹琋閉著眼睛：“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怎么樣才能讓自己身份證上的年齡增加三歲。”

程岫建議：“畫兩撇胡子？”

“……”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影響了思想，程岫突然好奇起曹琋長胡子的樣子。沒辦法，自己走的那年，曹琋才三十五歲，風(fēng)華正茂，別說胡子，連褶子都沒有。他從房間里找了支水筆出來，曹琋還閉著眼睛躺在沙發(fā)上，就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拔出筆帽，手慢慢地湊過去。

眼見著筆尖就要觸碰到臉，程岫猛然跳起來，一個空翻越過沙發(fā)，落在地上。

曹琋像每個愛cao心的家長那樣，擔憂地坐起，卻看到小調(diào)皮鬼抓著筆，笑瞇瞇地從沙發(fā)后面露出了半個腦袋。

曹琋沖他招手，溫柔地說：“過來，我讓你畫。”

“……”聽了這種口氣，程岫覺得自己又縮小了三四歲。他沒好氣地說：“抹黑別人的樂趣就在于‘你在明我在暗’，你繳械投降得太快，完全沒有快感。”

曹琋臉色古怪：“你不試過，怎么知道我繳械很快？”

……

托馬的！

竟然耍流氓！

程岫指著曹琋，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們到底誰才是在軍隊里摸爬滾打，被無數(shù)葷段子千錘百煉的那個！政客內(nèi)心再腐朽，起碼也該維持言談舉止的光風(fēng)霽月吧。

曹琋仿佛知道他的想法，笑容殷殷：“戀愛會改變?nèi)恕！?/br>
程岫說：“以前是沒人性，現(xiàn)在是沒臉皮，再這樣下去，你遲早一無所有。”

曹琋微笑道：“所以才要努力抓緊你啊。有了你，我就有了全世界。”

程岫：“……”

正在程岫考慮摔椅子還是摔桌子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曹琋打開門，外面站著兩個警察和一個中年婦女。

婦女猥瑣的目光很快從曹琋臉上落到了程岫身上，猛然嚎啕大哭：“啊，樂樂啊！舅媽總算是找到你了！你走丟了這段日子，我明天急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還好你舅舅一直托夢給我，說你一定會回來的，不然，我早就跟你去了！”

程岫看著她表演，只有在她試圖靠近的時候，才會側(cè)身讓開。

表舅媽試了幾次都被他閃過去之后，又驚又怒：“樂樂，你不認識表舅媽了嗎？”

曹琋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程岫的身份，暗暗松了口氣。

程岫站在沙發(fā)后面，探出半個頭：“你是表舅媽，不是舅媽。我記得你的，記得你怎么把我賣掉。”

表舅媽臉刷的白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罵得兩個警察都聽不下去了，直到一個警察警告以虐待兒童起訴她，才停下。

另一個警察問程岫是否要起訴。

程岫說：“不，我不告她，她養(yǎng)過我。不過，我不能和她住在一起了，我怕她又賣掉我。”

程岫皮相長得好，就算啥都不說，板著小臉，也有股奶娃娃的可愛勁兒，更別說瞪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哭訴。

連明知道他在演戲的曹琋也覺得心疼。

警察哄他：“那你有沒有其他親人可以當監(jiān)護人的？”

程岫低著頭，小手緊張地弄著衣擺。

曹琋終于上場說故事。

也不全是假的。至少蛟龍競技場那段是真的，但沒說程岫混得多么如魚得水，重點突出他小小年紀要上場比賽的事，至于之前，就用某個非法組織禁錮含糊過去了。

也是七八歲孩子在競技場掙扎求生的段子實在太引人入勝，兩個警察都沒有注意到前面的細節(jié)。較為年輕的還抹了一把眼淚：“要不讓曹先生當監(jiān)護人吧。”

老警察打量曹琋：“你多大了？”

曹琋郁悶地遞出身份證。

……

也是個未成年。

老警察想了想說：“我回去查查你家里還有什么人，看誰愿意照料你吧。”

曹琋說：“如果找不到人的話，會怎么樣？”

老警察說：“那只能送去孤兒院了。”

曹琋說：“如果我父親愿意當監(jiān)護人……”

老警察說：“現(xiàn)在政府不給領(lǐng)養(yǎng)。你和他有共患難的經(jīng)歷，我還得爭取特辦，你父親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估計特辦也批不下來。只能去他的親戚里找。”大概看出曹琋家世不凡，對程岫也是真心愛護，又隱晦地提點了一下，“遠一點兒也沒關(guān)系，只要點下頭，過了程序就好。小孩總是要上學(xué)的，去遠點的地方，監(jiān)護人的作用也很有限。”

曹琋問：“能否給我一份名單，讓我們甄選一下。小岫受過一次傷，我不想再錯一次。”他自己也能弄到，但過了明路的更好。

老警察考慮了下，點點頭。

表舅媽從頭到尾陰沉著臉，一半是懼怕警察真的控告自己，一半是惱怒是“桑樂”脫離控制。等警察離開的時候，才放下狠話：“我是要看看，你這么個掃把星，還有誰會要你！”

門一關(guān)上，程岫就陰陽怪氣地說：“小岫？”

曹琋道：“我不介意你叫我小琋。”

程岫說：“你們政府內(nèi)部平時都這么叫？”

曹琋說：“是啊。我爸是大曹，我是小曹，爺爺是曹老，叔公是老曹。”

程岫說：“你和你爸在一起的時候，大家是不是都吐槽（TWO曹）？”

曹琋說：“不，大小王在一起，大家都害怕王炸。”

程岫：“……”這臉皮，真是誰與爭鋒了。

曹琋打開電腦，翻出一份名單，名單旁邊備注著他們的年齡、職業(yè)、性格、收入情況、家庭狀況等，分外詳細。

程岫毫不意外，連桑樂出生時的DNA資料都能輕易換掉，拿到親屬關(guān)系自然是輕而易舉。

他邊看，曹琋邊分析。

“這是個酒鬼，家徒四壁，你跟著他會吃苦的。”

“……”

“這個人還不錯，但是老婆兇悍又吝嗇，你住進去一定會挨白眼。”

“……”

“這個結(jié)婚了還在外面交男朋友，朝三暮四，不利于樹立你的正確愛情觀。”

“……”

“這個……”

“等等。”程岫問，“你打算把我留在這里？”

曹琋道：“當然不是。”

程岫問：“那監(jiān)護人的背景資料有那么要緊嗎？”要不是桑樂是表舅媽間接害死的，不想桑樂泉下不安，他甚至不介意自己的監(jiān)護人有點歇斯底里。

曹琋望著他，目光溫柔：“你值得最好的。”

程岫坐在沙發(fā)上，晃了晃翹著的腳丫子說：“那只能自戀了。”

曹琋：“……”

既然程岫沒問題，曹琋很快決定了監(jiān)護人的人選——酒鬼。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