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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泥土,胡喜媚上前去為天子卸下護肩,銅甲,浩然此時方借著光線,依稀看清了紂王的傷。天子□胸膛,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許是黃天化那把劍,貫穿了浩然身體,又刺入紂王心口。“誰交給你的?”浩然忽問道。胡喜媚不料浩然有此一問,朝后縮了縮,答道:“通天……通天教主。”胡喜媚躲在紂王身后,又道:“教主囑我,把這個……寶貝好生保管,若被搶去了,便不,不……”浩然道:“我就搶了,你又如何?”胡喜媚眼眶一紅,又要哭時,紂王低聲說了句話,方令這小女孩安靜下來。許久后,胡喜媚方小聲答道:“也罷,送你了。”浩然冷笑道:“你不知這是何物,留在你手中,只會惹來橫禍。”胡喜媚不服氣道:“你莫要太囂張了,王兄說,你救了他一命,無以為報,這銅瓶既是你要,便給你了。別以為我……”浩然抬眼朝紂王望去,后者閉上雙眼,似是睡了。搶一個小女孩物事,自己終究理虧,也不再反駁,便尋了處略干之地躺下。胡喜媚只怔怔望著洞外暴雨如瀑,水流似銀練般穿梭來去,扳著手指,喃喃自語。雉雞精不似史書記載般,成為紂王后妃之一,倒是出乎浩然意料。籮莉有三好:清音,柔體,易推倒。胡喜媚天真爛漫,一副十歲小女孩的外型,卻又與歷史記載不符,看來妲己一黨,也不全是熟女,明顯這雉雞精跟雷震子便是絕配,倆二百五拉一起,正好湊個五百,浩然正胡思亂想間,卻聽胡喜媚那話甚是好笑,忍不住背過身子輕笑出聲。胡喜媚小聲自言自語,說的盡是花兒草兒之物,過了一會,“呱呱”叫聲不絕,雨天青蛙蟾蜍避水,從洞前三三兩兩蹦過,雉雞精便來了精神。“一只蛤蟆來了。”“蛤蟆走了。”“又一只蛤蟆來了。”“又走了。”“又一只蛤蟆來了。”“閉嘴。”紂王與浩然異口同聲道。胡喜媚閉嘴了,半晌后,洞口處呱的一聲,蛤蟆瞪起黑豆般的眼,頷下來回鼓脹,望著洞內三名不速之客,胡喜媚又道:“公蛤蟆來了。”“母的也來了。”“公蛤蟆把母蛤蟆領走了。”“又回來了。”“閉嘴!”紂王與浩然又同時斥道。胡喜媚笑了起來,朝紂王說了幾句什么,后者擰著劍眉,許久后雨漸小,紂王道:“喜媚,你用仙家法術出去看看。尋費仲,張桂芳來。”胡喜媚“哦”了一聲,眼望浩然,紂王道:“不礙事。這便去。”胡喜媚采來不少野草,樹枝,把山洞遮擋嚴實,才不放心地走了。雨又下了起來,浩然把頭枕在手臂上,望向閉著雙眼的紂王。殷受德瘦了不少,黃飛虎叛逃對他的打擊太大。縱是昔日霸氣仍在,卻多了一絲憂慮之色,只有浩然知道,自妲己入宮后,紂王被冤枉,誤解的次數諸多,心內沉痛實不在自己之下。若讓浩然選擇,往往寧愿身上帶傷,也不愿默默吞下這許多難以解釋的誤會,那種不得宣泄,不能分說的窒悶感,往往能把一個人逼上絕路。或許他的壓力,遠遠比自己沉重,至少浩然曾經有過親手選擇的機會,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而紂王卻似永遠被牢籠囚禁著,坐在不想坐的位置上,做著不情愿的事。“鎮國武成王……”紂王突然出聲,打斷了浩然的思路。浩然道:“他問過我。”紂王道:“不,孤并非說黃飛虎,你回到朝歌,可憑救駕之功,領武成王一職。”浩然方明白過來,忍不住嘲道:“你此時自身難保……”紂王不待浩然說完,卻道:“你言不由衷。”浩然駁道:“你又不是我,怎知我言不由衷。”紂王睜開眼,認真道:“孤與你,曾經見過?”浩然與紂王對視片刻,道:“黎山,桃花林。”紂王搖頭,緩緩道:“更早。”浩然心中一痛,道:“未曾。”紂王微笑道:“有的人,天生心神便連于一處,即使遠隔千里,見了面,依舊倍感親切,孤與你便是如此。”浩然忍著鼻前酸楚,轉了個身,背對紂王,眼淚終于無聲地落了下來。“你在兩軍陣前救了孤,昆侖,西岐勢必視你為敵,你不可回去……”“別說了。”浩然哽咽道。紂王不理會,徑自道:“今日你替孤擋了這一劍,孤此生必會認真回報,君無戲言。”“你殺了高友乾,又屠我殷商士卒,我師聞仲不會善罷甘休;但不必害怕,孤一力承擔罷了,只要你跟著孤走,再沒人能傷你……”“閉嘴!”浩然痛哭道。浩然擦了一把眼淚,勉力站起,跪在紂王面前,一手抹去天子胸膛上的濕泥,劍瘡上仍不斷滲出血來,浩然咬牙撕了一截天子的黑色披風,繞過肩膀,為他包扎好。紂王溫暖的手掌覆上浩然側臉。“你這昏君……”浩然嗚咽道:“你這昏君!”埋頭在紂王肩上,再控制不住情緒,放聲哭了起來。紂王只是微笑不語,反手抱著浩然,許久后方道:“前世孤與你,定是有段說不清的故事,在黎山一見到你,孤便心生親切之意……”“那夜鹿臺上,孤似是想起何事,卻又說不真切。”“你喚何名?”紂王啞然失笑道:“孤糊涂了,到此時還未問你姓名。”“浩然”浩然仰躺于紂王懷中,望著濕漉漉的山洞頂壁,天子雙手環過浩然身前,男子氣息溫暖,安全。依稀又回到書房那夜;回到御花園中,那個離別的吻;回到大赤天那扇天人永隔的門后。或許從那一刻起,自己便錯了。一步錯,步步錯。“我叫浩然……”“有物渾成,先天地生……”只希望這懷抱是一生一世。洞外雨聲不絕,浩然身體忽覺寒冷,便蜷在天子懷中,疲憊閉上了雙眼。“大王讓我當個司墨罷。”浩然喃喃道:“浩然別無所求。”寒意陣陣襲來,天地間仿佛盡是茫茫大雪,直欲掩蓋了一切,把他與殷受德冰在一處。嘴唇被凍得疼痛,手足均是冰冷無比。“人都是怕冷的。”那是浩然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后一句話。西岐軍派出的追蹤隊如一張網,于茫茫大雨中罩進了岐山。雨中漫山遍野均是逃兵,亂軍中費仲,高友乾下落不明,應是身死,殷天子失蹤,張桂芳帶著殘兵倉皇退回佳夢關外。姜子牙本不想再追,道:“天意如此,殷受德命不該絕。”然而黃飛虎卻殺紅了眼,如何甘心?“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