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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這一回可沒什么好氣了。 “起開些!今早我還不是為了你家赦兒的婚姻大事,正要找老太君說說去。” 太子殿下都快要南下江寧了,他一動手,便是血濺五步,魏新亭再想孟氏這些眼皮子淺的后宅伎倆,不由嗤笑。“什么好事兒,看上了誰?” 孟氏明眸撲朔,俯低身子抱住了魏新亭:“哎喲,便是我娘家的外甥女兒,老爺也見過的,她小時來我家,可黏糊人,還叫老爺抱過。” 一說,魏新亭想了起來,是有這么個小姑娘,云家的依斐,小字慈君,今年才十六歲。 “你也不怕糟蹋了人家女兒。”魏新亭忍不住皺眉。 孟氏哼了一聲:“你家的赦兒是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我哪里敢怠慢,依斐樣樣好,女紅尤其一絕,描的花樣子連我也比不過,在家里又孝敬雙親,最是體貼知心的,教她交給赦兒,你當我就忍心了?可沒有這個本事,也降服不了魏赦這頭倔驢,我還偏就不信了,這么多年來,我竟一次都斗不過這小賤種。” 前頭還一口一個“赦兒”,說到興奮處又馬腳畢露,只是在房帷之中,魏新亭不大愿意說這婦人罷了,揉了下發脹的額頭,這會兒讓孟氏攪和得睡意全無,“我起了,你自個兒慢慢琢磨去吧。” 魏新亭說起便起,再也不問云依斐半個字,孟氏在后頭氣得不起,欲將他喚住,沒想到他竟披了外氅往書房徑自去了,叫不住人,孟氏雖氣惱也只得作罷。 待她梳洗完畢,孟氏把點翠攢八粒東海明珠的八寶珠釵緊簪入鬢,換了身銀紅色對襟忍冬花藤紋褙子,外罩灑金狐腋薄氅,人步履輕盈地往慈安堂來,人未入里,聽得身后一聲問候,孟氏詫異回眸,只見姚黃伴著高氏來了,主仆打著蓮枝竹條兒色骨傘,一水兒的墨綠留仙裙。 見她來,高氏從竹骨傘底下走了出來,一臂親熱地挽住孟氏:“大太太也是來朝老太君問安的?正巧了趕一塊兒來的,我也有一樁事,好叫大太太知曉。” 孟氏不喜高昌玉親近,只堆了笑容,勉強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meimei只管明言。” 二人相與一道往里走,高昌玉一面走著一面揮著右臂的海棠色絹子捂唇笑道:“還不是為了赦兒的婚事,這一向要緊,如今竟成了老太君口頭心頭一時不忘的心病了!” 孟氏聽得大驚:“老太太有了想法?” “自然是的。” 高氏腳步不停,右手蔥蔥玉指挑開竹簟,微步折腰往里探去,將孟氏挽臂牽進來,立刻又道:“要我說,還得是老太太眼光毒辣,心比登天高!她能瞧上的,果然是鐘靈毓秀不同凡俗,玄陵的永福郡主,那是何等尊貴,又有才名,又有賢名,老太君竟想著讓她來做魏赦的妻,我起初聽說時,還以為這是老太君犯糊涂了生了癡念,誰知道呢,玄陵那邊還真就有了回信兒,媒人都請了,過不了太久,便要請赦兒過去。” “這是真的嗎?那可真是好。”孟氏一派欣然。 實則,她絞緊了手里的帕子,指頭捏得泛白,臉上的笑意幾乎便要掛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氏:我恨呀,我恨! 劇透了一下,我知道福爾摩斯天使們,不少一早就猜到了魏狗的親爹。我都疑惑了,前面沒有任何的提示呀。 ☆、第 30 章 竺蘭一夜失眠,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魏大公子臉皮是厚的, 但竟厚到那個地步,堪比長城的青磚了,怎么竟能問出那般話語。 就算他從前嘴賤, 愛與姑娘丫頭們調笑玩鬧, 也該想著她是個有夫之婦, 何況當時阿宣亦在場, 竺蘭當即紅了白膩若雪的秀靨, 從鼻尖兒兩側一直燙到了耳根子處,訥訥望了魏赦半晌,郁悶又惱火, 卻發落他不得! 落荒而逃以后, 當晚心事重重地傍著阿宣洗了小屁股,把他送上床,竺蘭便在床外側挨著, 一宿睜眼無眠,第二日送走了阿宣以后,才回來補了個覺。 迷迷糊糊間似又夢到了自己夫君, 他的音容笑貌,恍若昨日。 夫君水性極好,乘一葉輕舟于煙波之中倥傯而往,晚間,兩人就擠在只有一盞桔紅色小小煤油燈的房里, 那房比她和阿宣睡的柴屋還要簡陋,但因為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勤勞,收拾得工工整整一絲不茍,夫君摟著她,身體疲累時,便會把頭埋到她的頸窩里,guntang的呼吸灼得她皮膚發紅。 可她又舍不得推開,每每他靠過來,她便寵溺地將他抱得很緊很緊。 夫君話少,都是她一直說,記得那一年春淮河鬧匪,悍匪水匪皆猖獗,來往的商船有不少被劫了道兒去的,竺蘭一想起來便忡忡難安。 她微微支起腦袋,不無擔憂地撫著宣卿的鬢角道:“夫君!” “怎了?” 他笑,嘴唇微啟,語調柔婉低微,頭始終埋在她的頸窩處一動不動,她那處最為嬌嫩的頸部皮膚隨著他這一笑、丹唇微啟而感到一陣酥麻輕顫。 竺蘭道:“我聽說最近一段時日鬧匪寇鬧得厲害,你還是不要到春淮河上撐船去了,萬一遇上打劫的呢?錢沒了可以,我們還能再賺回來,就怕他們起了歹意,拋尸入江……” 宣卿依舊沒有起身,只抬起一條右臂,修長的骨rou勻亭的五指穿過她如綠云般的大團青絲,微笑說道:“你是傳奇話本看得多了?哪有那么湊巧。再者打家劫舍的也是要活命的,手上沾了人命了,便不會久長。大梁鐵律在前,容府衙馬虎不得。” 可竺蘭就是害怕,人對自己越是著緊的任何事便越是患得患失,她咬住了嘴唇,忍了半晌,等他撫著自己鬢發的指停了下來,似多了睡意,竺蘭咬唇道:“可我就是怕。” “不要怕。” 深夜里傳來男人含著一絲混雜著nongnong欲念的低沉嗓音,既溫柔而妥協,還有一絲無奈。 “善加利用,他們不但不可怕,反而,大有可用。” 竺蘭還要再說,宣卿的吻已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他身上好聞的混融了藻豆與薄荷的清香便將她團團包圍。 這一場夢到了后來,便全是銷魂膩雨,纏綿悱惻。 夢中緊緊相扣的十指,那無法忍不住的低低嗚咽,一如昨日重現般令人神魂顛倒難以自已。 日過晌午,竺蘭從那場引人沉淪的春夢之中掙脫出來,觸手摸著身側空空如也的藏灰色棉被,被窩是冷的,一直無人,而身上燥熱壓郁,背后的褻衣因為一場厚重香汗而濕黏黏地貼在自己背骨和腰腹上。竺蘭的目光掃向四周,一片闃寂,并無任何人。 一陣失落和空虛之后,她羞恥難安,咬唇垂下了頭。 睡醒以后,竺蘭把昨日打的水用盆倒了,胡亂擦拭洗了臟臭了的身子,換上干凈的素紗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