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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追查章氏鷹犬時,盛煜也查過禁軍里要緊的人物。 顧玄翎與章家并無瓜葛,甚是剛直。 如今看來,此人是藏得太深,連玄鏡司的耳目都全然瞞過了。 而章家埋下這枚棋子的用意,不言而明。 盛煜并未打草驚蛇,既已查出端倪,知道關竅和戰場在哪里,便將人盡數撤走,而后帶魏鸞啟程返京——知道敵人的暗箭藏在何處,或許,可引蛇出洞,甕中捉鱉。 …… 回京途中朝行夕宿,快馬趕路。 這日晚間,抵達鄧州地界,離京城尚有四百里路程。 日傾西山天色將晚,官道綿延向北,兩側多是村舍小鎮,附近最大的客棧在眼前的縣城里。盛煜幕天席地慣了,并不太挑住處,魏鸞卻是個嬌滴滴的姑娘,盛煜哪舍得讓她露宿郊野?遂催馬入城,尋了個干凈的食店,用了晚飯,到客棧安頓。 暗衛們遠遠跟著,兩人身旁唯有盧珣兄弟和染冬。 幾人在客棧門前勒馬,盧璘兄弟倆盯著伙計將馬匹趕入廄中。 魏鸞則抻了抻馬背上顛得酸痛的筋骨。 街上有風吹過,晃得枝柯亂搖,臨近九月,天氣漸漸涼了,那風從脖頸灌進去,涼颼颼的。她不由抖了抖,下意識收緊衣袖,背后人影微晃,盛煜隨手將披風上的帽兜拎起,輕輕扣在她腦袋上。 冷風被隔絕,涼意稍散。 只是帽兜做得寬大,魏鸞又是玉冠束發,并未梳高髻,那帽兜罩住腦袋后,幾乎遮到了鼻端。魏鸞側頭,視線被錦緞擋著,只瞧見旁邊的那雙黑色錦靴,一時間竟忘了揭開帽兜,只理直氣壯地站到他跟前,“擋住路啦。” “唔。”盛煜提著帽兜,將她眼睛露出來,“這樣呢?” 魏鸞沒說話,只沖他笑,一副四體不勤的模樣。 盛煜失笑,幫她提起帽兜,欲抬步入店。 身后卻忽然有道清越的男聲傳來,“盛兄,好巧!”頗為熟悉的聲音,如玉石相擊,夫妻倆詫異回頭,就見幾步外有人白衣墨畫,玉冠長劍,將手里的韁繩遞給店里的伙計,正笑望這邊。 夕陽熔金,在街對面店墻上涂了金紅的色澤。 時虛白身姿磊落,笑容清俊,衣袍上的墨色秋菊隨風翻卷。 魏鸞微詫,盛煜下意識瞥了眼嬌妻,而后拱手道:“時公子?!?/br> “遠處瞧著像你們,還當是看錯了。”時虛白緩步上前,姿態熟稔而不失客氣,“既是碰巧撞見,只好厚顏打攪?!彼f著,朝魏鸞作揖。 魏鸞亦屈膝還禮。 察覺盛煜還給她當著拎帽兜的苦力,自忖這般夫妻調笑的姿態落在熟人眼里不雅,忙接了帽兜,拿玉冠掛住擋風,擺出慣常的端莊姿態。 盛煜手里落空,面不更色地側身,“倒是我眼拙,沒瞧見時公子。請吧?!?/br> 說著話,一道入了客棧,各自登樓留宿。 因先前誘捕章績,時虛白那手仿冒的家書立功不小,盛煜雖因畫像而心里泛酸,對他的才華倒頗為賞識。加之時相德高望重,為國cao勞,待他的孫兒也頗客氣,下樓用飯時碰見時虛白,坐了同桌。 至于魏鸞,因怕盛煜小心眼多想,且晌午吃得多,這會兒沒胃口,只以懶得動為由,讓伙計送些粥菜到屋里便罷。 飯后沐浴盥洗,到戌時才見盛煜歸來,也不知兩人談了什么。 魏鸞原就睡意朦朧,見他回來,放心地睡死過去。 直到夜半時分,被外面的動靜驚醒。 作者有話要說: 怕盛煜小心眼多想,這印象hhhhh ☆、藏嬌 魏鸞與盛煜下榻的這家客棧是縣城里最潔凈安適的一家, 離縣衙不算太遠, 修得甚是富麗寬敞??蜕嵬庥兄窳盅谟?,樓臺相隔,到了夜里,原是極安靜的。 此刻,卻有極尖銳的鐵器擊撞聲傳來,如霹靂炸響。 魏鸞被這動靜驚醒, 心里砰砰直跳。 屋里昏暗朦朧, 盛煜顯然也是被驚醒, 眼睛尚未全然睜開,身子卻已翻坐而起。余溫猶熱的手臂隨即探向擱在旁邊的劍鞘——出行在外時, 盛煜習慣將長劍放在枕畔, 在哪里都是如此。 隨即, 窗外金戈交鳴,傳來盧璘的哨聲,迂回高亢。 盛煜聽著那哨聲,面色微變。 魏鸞也被這陣勢嚇得不輕,情知是外面出了大事,哪還敢睡, 一骨碌翻身坐起來。錦被滑落,青絲披散,未及收拾,旁邊的盛煜已探身將衣衫盡數抱到榻上,一把撕開寢衣丟走, 將小衣外衫盡數塞到她懷里,“快穿好,待會逃命?!?/br> “逃、逃命?”魏鸞緊張得有點結巴。 盛煜顧不上自身,先幫她迅速穿衣,神色在片刻間變得肅殺陰冷,口中道:“有人在縣城設伏,先前沒露半點破綻,必定是硬茬子。盧璘說至少有五十人。偏僻縣城殺人縱火,這客棧未必保得住。先穿好衣裳別亂跑,我去看看?!?/br> 說罷,翻身下地,隨手扯了外裳蔽體,執劍而出。 屋門掀開的那瞬間,外面打斗的動靜愈發明顯。 魏鸞見來回途中皆順利無事,原本放松了警惕,瞧見這架勢,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衣裳穿到一半,染冬握劍闖了進來,見盛煜已出去了,魏鸞暫且無恙,似是松了口氣,待屋中妥當,護著她躲在衣柜旁,推開窗縫望外。 …… 夜濃如墨,外面黑壓壓的一群人,攻勢兇悍。 盛煜與數名黑衣人圍成半圓,劍鋒織成密網,將攻勢擋在外圍。秋夜的風透骨微寒,他身上穿著單薄的外衫,暗夜里身如虎豹,敏捷而兇狠,劍鋒落處,招招見血。然而對方顯然不是尋常山匪,攻擊時頗有章法,幾回險些突破防線。 滿客棧的行客被驚動,嘈雜而慌亂,隔壁時虛白衣袖飄飄,徑直提劍到盛煜旁邊幫忙。 魏鸞未料會遭遇這般襲擊,聲音都有點啞,“盧珣呢?” “跟盧璘守在后面,對方打算合圍,來了不少人。”染冬手握短劍,戒備地瞧著窗外。她是習武之人,身處打斗場中,大抵能瞧出彼此身手如何。瞧著對方兇猛的攻勢,知道今夜是個難關,兩道秀眉緊蹙,見客棧一側忽而冒起煙霧,失色道:“不好!” “怎么?”魏鸞緊緊盯著盛煜,尚未察覺。 染冬指向窗外,“那邊起火了,會很快蔓延。咱們不想困在火場就得往外沖,外頭還不知有多少埋伏?!彼f著話,迅速起身到內室,將厚軟的櫛巾拿水淋透,早早交在魏鸞手里,“待會若往外沖,得捂著口鼻?!?/br> 魏鸞依言,讓她將能泡濕的都淋透備用。 這般匆忙之間,外頭火勢愈盛,火苗沿著窗扇屋檐竄過來,眼看便要舔到跟前。 行客們驚慌失措,顧不得賊匪兇悍,紛紛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