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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才稍稍放心。 遂收拾行囊,啟程赴任。 自然是沒驚動旁人的,魏嶠夫婦同乘,外加魏鸞一輛馬車,送至城外長亭。 魏知非策馬而去,眾人折道回城。 誰知馬車從朱雀長街拐出去沒多久,前面的路卻被堵住了。車夫無奈,隔了段距離勒馬,免得不慎撞到行人。魏鸞掀簾瞧出去,便見原本繁華寬敞的街上,不知何時熙熙攘攘地圍滿了人,里頭甚至還有哄搶斥罵之聲。 原本寬敞的街道堵塞難行,前面的魏嶠亦掀簾觀望。 這一瞧,卻碰見了個熟悉的面孔。 “時公子——”魏嶠瞥見人群外圍白衣如畫,負(fù)手而立的年輕畫師,出聲招呼。瞧著馬車一時半會兒難以動彈,周圍動靜嘈雜淹沒了聲音,索性攜著魏夫人棄車而出,緩緩行至?xí)r虛白跟前,招呼了聲。 時虛白見是他,忙行禮拜見。 魏嶠顯然是為那日云頂寺的事當(dāng)面道謝,跟他交談了幾句,回頭朝魏鸞招了招手。待魏鸞由染冬扶著下了馬車,見那幾位進(jìn)了旁邊的茶樓,遂抬步跟進(jìn)去,一道往雅間走。前面幾人融融交談,果然是魏嶠在道謝。 “……原該親自登門致謝,只因家里有點(diǎn)瑣事,又聽說時公子回京后訪客盈門,故暫未去攪擾添亂。今日湊巧碰見,倒該一道喝杯茶,略表謝意。” “路見不平理應(yīng)拔劍相助,魏伯父不必客氣。”時虛白笑得光風(fēng)霽月。 說話之間,各自入座。 魏夫人瞧著窗外的擁擠,隨口便問緣故,時虛白遂喝茶解釋。 這條街上繁華熱鬧,除了各色店面,還有家賭坊,吸引京城里不少紈绔光顧,定國公府的章經(jīng)便是常客。今日章經(jīng)手氣好,外加碰上了個京城外來的道士,覺得此事有趣,賭了好半天,將那道士帶著的金條盡數(shù)贏來。 道士雖敗得灰頭土臉,仍將金條盡數(shù)奉上。 誰知章經(jīng)細(xì)瞧了那金條,忽然破口大罵起來,說道士拿假金子蒙他,命人連道士帶金條盡數(shù)轟出賭坊。道士被揍得鼻青臉腫,那些金條也在轟打時散落在地,行人見了滿地明晃晃的金子,哪有不搶的? 當(dāng)即一哄而上,滿地亂搶。 隨章經(jīng)出來的小管事原本在茶樓里悠然喝茶,聽到這動靜,忙過去瞧。沖進(jìn)去從那位紈绔小爺嘴里問清楚緣故,出來瞧見鼻青臉腫的道士和地上所剩無幾的黃金,不知怎的忽然變了臉色,進(jìn)屋嘀咕了幾句,又讓章經(jīng)的隨從把搶走的黃金追回來。 有些搶到金子的路人不肯給,章家隨從便打。 如此亂哄哄的,很快驚動了兵馬司。 這會兒章經(jīng)和打人的隨從、賭錢的道士,連同搶了金子的路人一道被扣著,正掰扯不清。街上甚少有此等熱鬧,眾人紛紛圍過去瞧,便把路給堵住了。 時虛白說罷,墨染成畫的衣袖抬起,將兩枚小小的金條放在桌上。 “時某覺得有趣,也撿了兩塊。” 硬木細(xì)紋的桌面整潔干凈,黃澄澄的金子擺上去,魏鸞其實(shí)瞧不出端倪。畢竟她尋常過手的多是赤金打的器具首飾,無需親自過手銀錢,沒用過多少金條,不知沒摻假的是何模樣。就連魏嶠都沒看出不同,對著陽光琢磨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可章經(jīng)雖紈绔霸道,卻不會無端顛倒黑白。 他是賭坊的常客,旁的未必在行,對金銀之物應(yīng)極為熟悉,既說這金子是假的,未必是血口噴人。且前腳他把道士和金子轟出門,后腳小管事又讓人追回金子,這事兒著實(shí)蹊蹺——仿佛背后有些隱情,章經(jīng)不知道,小管事卻知情似的。 魏鸞如今對章家的事格外留意,琢磨了會兒,將金條在指尖掂了掂,忽而抬頭。 “有趣,這金條我能否換一塊回去細(xì)瞧?” “原就是出自章小公子,時某也是覺得有意思才隨手拿了兩塊,并非時某之物,少夫人只管拿走就是。”時虛白出自相府,聲名鼎盛,隨便潑墨一副便能換得百金,對黃白之物的態(tài)度甚是隨意。 魏鸞便沒客氣,拿了一塊讓染冬帶著。 回到曲園后,直奔內(nèi)室找盛煜。 …… 盛煜傷勢如舊,這兩日都臥床休養(yǎng),躺得渾身筋骨都不舒服。長日無聊,玄鏡司的瑣事暫且不必他費(fèi)心,盛煜閑不住,遂命人從南朱閣搬了些書回來,這會兒靠了軟枕躺在榻上,正翻看兵書。 因是府中閑居,頭發(fā)只拿玉冠束著,鴉青衣裳穿得松松垮垮,頗覺清雋散漫。 聽見院里傳來的腳步聲,他迅速丟下兵書。 待魏鸞掀簾而入,就見男人半躺在榻,闔目睡得正舒服。 已是暮春,雜花生樹,輕寒薄暖。院外的海棠結(jié)了零星花苞,屋里長案上每日皆剪新鮮的花束供著,香氣隱約,倒省了玉鼎熏香。侍女仆婦都被盛煜趕出去,屋里靜悄悄的沒人,風(fēng)從洞開的窗扇吹進(jìn)來,簾帳翻動,亦拂過他冷峻的臉龐。 魏鸞放輕手腳,將窗扇掩上。 躡手躡腳的走到床畔,拿走兵書,才彎腰要幫他蓋被子,男人修長的手卻忽然抬起,穩(wěn)穩(wěn)握住她手腕。旋即耳畔風(fēng)動,盛煜單臂抬起勾住她脖頸,往跟前攬了攬。魏鸞猝不及防,腦袋被他勾著湊近,幾乎貼在他臉上。 若不是雙手撐住床榻,怕是能栽到他懷里,在他臉上啃一口。 魏鸞驚愣過后,懊惱地打他肩膀。 “受著傷還裝神弄鬼的,嚇?biāo)廊肆耍 ?/br> 男人的唇角動了動,旋即抬起眼皮,“怎么這么晚回來?”咫尺距離,呼吸交織,他泓邃的眼底藏幾分不滿,仿佛等了她很久似的。 魏鸞忍不住翹起唇角,坐直身子。 “原本是送到城外長亭就回,誰知路上碰見熱鬧,耽擱了許久。夫君既醒著,正好瞧瞧這個——”她說著,將那金條取出來遞給盛煜,“章經(jīng)表哥跟道士賭錢,贏了金條又說是道士蒙他,夫君慧眼如炬,瞧瞧這東西是真是假。” 盛煜不甚感興趣地掃了一眼。 屋里光線不及外頭敞亮,打眼瞧過去,并無差別。 不過魏鸞既特地拿回來…… 盛煜仍伸手接在掌心,這一掂,便覺出不對勁了——這金條的重量,跟官制的金條分量稍有不同。他眉目微動,將那金條的色澤外形細(xì)細(xì)看了兩遍,才問道:“你是說,章經(jīng)跟道士賭錢贏了,這金條是道士的?” “對啊,好多這種金條。” 尋常道士沒這么多銀錢,有這本事的,也不會跑到賭坊里跟紈绔混。 盛煜掂量著手里的那枚金條,思索片刻,有了猜測:“道家有種煉丹術(shù),叫做黃白術(shù),在銅、鉛里加上雄黃、雌黃、砒黃等物,煉出的東西叫藥金,瞧著跟黃金一模一樣。早先有些人以此魚目混珠,發(fā)跡起家。” “難怪……”魏鸞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