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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在前幾年收復北境失地的幾場仗里立了不少功勞,有軍職官位在身,玄鏡司固然有持密令拿人之權,想從章家軍營里帶走魏知非, 絕非易事。 盛煜動身前先去獄中拿了魏嶠的手書與信物,而后親自潛入魏知非所在的西州,說動大舅子。魏知非當初得知meimei嫁入盛家時,曾大呼惋惜,起初也不肯輕信盛煜,瞧見信物和親筆書信才明白過來,遂以巡查為由,帶人往南邊潛行。 盛煜派人接應,強行“羈押”。 奈何章家對轄內布防管得格外嚴密,得知魏知非已超出巡查邊界時,立馬察覺異常,派了猛將來追。 那都是沙場歷練出的悍將,行事兇猛又敏銳,仗著周遭皆是章家的兵力,人多勢眾,一路圍追截殺,處處兇險。 盛煜費了不少功夫,才得以帶人脫身回京。 此刻他站在御前恭敬行禮,身上日夜疾馳后的風塵仍在,眉宇卻堅毅有神。 永穆帝命他免禮,道:“事情辦得都順利?” “臣幸不辱命。”盛煜拱手,“魏知非已交給趙峻帶回玄鏡司羈押,有魏嶠在獄中跟他當鄰居,想必他能看得清形勢,不必臣多費口舌。臣怕皇上記掛,先行進宮復命。” 永穆帝頷首,沉聲道:“這事終歸太冒險。” 盛煜眉心微跳,遂躬身拱手。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永穆帝沉吟不語,屈指敲著桌案,神情冷凝肅然,暗藏不豫。 身在帝位的九五之尊,哪怕時常能流露親近溫和之態,那身睥睨天下、雷霆萬鈞的氣勢仍令人敬畏。殿內安靜得針落可聞,指節扣到御案的聲音如悶重的鼓聲,帝王不說話時,沉默便是種逼人的威壓。 好半晌,永穆帝才道:“最后一次?” 盛煜道:“絕不再犯。” 知道這事惹得永穆帝不快,他迎著對方威儀審視的目光,緩聲道:“臣說到做到,魏嶠和魏知非都于查案有益,庇護魏家是為朝廷考量。臣始終牢記當日的承諾,絕不會對章皇后的人沉溺動心。” “朕知道了。”永穆帝接過話茬,沒再讓他說下去。 盛煜亦很有眼色的閉嘴,俯首時眸色微動。 見永穆帝怒色未消,又道:“章家行事確實兇狠,臣遭遇了好幾回兇險伏擊,都是殺人滅口的架勢。臣這條胳膊險些交代在涼州。” “受傷了?”永穆帝果真收了不悅,露出擔憂之色。他登基前便見慣了章家挾軍權自重的嘴臉,為政的這些年間,明里暗里也沒少在章家手里吃虧,知道那些人有多囂張。而盛煜自幼歷練,吃苦受傷都是悶著,如今既特地說,想必傷得不輕。 問詢時,已帶了幾分焦急。 盛煜搖頭道:“都是小傷,不礙事。” 這么一打岔,永穆帝為先前爭執而殘存的不悅盡數消弭,因里面還有個魏鸞,他也不欲多留盛煜,遂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抬手道:“行了,這事以后再說。你前后勞累半個月,既受了傷,先回府里去,剩下的事明日再說不遲。朕還有折子要批。” 盛煜遂拱手告退,身姿巋然,腳步輕快。 …… 側殿里的魏鸞卻沒有他那樣輕快的心思。 麟德殿就那么大的地方,側殿分了內外,她也沒敢亂闖。哪怕站在最遠的角落,仍不可避免的將君臣對話聽了個大概。起初魏鸞還為兄長安然回京的消息而暗自欣喜,直到聽見盛煜后來說不會對她沉溺的那番話,臉上的喜色霎時僵住。 即便知道賜婚是各取所需,聽到盛煜親口說出來,仍令她措手不及。 在盛煜答應庇護魏知非、派盧珣護她的安危、夜里放任她鉆到懷里取暖、嘴里嫌棄她幼稚卻仍贊許那串金鈴的時候,魏鸞以為,經過小半年的相處,兩人間已有了些夫妻情分。 卻原來,他做這些都是為了公事。 是她自作多情了,盛煜原來沒想過動真心。 這個臭男人! 魏鸞眼底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 不過盛煜為救魏知非而受傷,終歸是令人擔心的。 她沒心思再挑書,索性丟在旁邊。 沒過片刻,明黃簾帳后人影晃動,永穆帝走了進來。迥異于跟盛煜議事時的威儀姿態,他在晚輩跟前甚少擺出九五之尊的威壓,拿了卷書踱到里面,見魏鸞不知何時已跪在了地上,永穆帝稍露詫色,旋即明白過來,道:“都聽見了?” “臣婦罪該萬死。”魏鸞俯首為禮。 永穆帝抬抬手,“起來吧,這算什么罪。”等魏鸞站起身,他隨手翻著桌上挑出來的書,口中道:“明白朕的意思嗎?” 哪能徹底明白呢? 魏鸞又沒長在他腹中,哪知道九五之尊的花花腸子。不過帝王威重,江山朝廷都忙不過來,應該不至于為她和盛煜的私事cao心。今日叫她在殿里聽,多半還是為兄長的事,遂斟酌著道:“家父和家兄能夠保全性命,全賴皇上恩賜保全,敬國公府深蒙皇恩,臣婦牢記在心。” 永穆帝微露詫色。 在他眼里,魏鸞跟周驪音一樣,都還是沒長大的小姑娘,榮寵尊貴又嬌氣任性。 就算魏鸞更懂事些,也才過及笄之年,見識終究有限。 這回答卻超出他的預想。 永穆帝瞧得出她不是虛奉恭維,便又道:“今日在蓬萊殿里,又被皇后斥責了?” 魏鸞詫然抬眸,看到永穆帝竟笑了笑。 這便是承認了他在盯著蓬萊殿的動靜。 魏鸞心頭劇跳,知道永穆帝這是有意向她流露態度,再不遲疑,恭敬道:“皇后確實教導了幾回,都是臣婦愚鈍,因時常為父兄和娘家眾人擔憂,才會考慮不周。今日臣婦斗膽,有幾句話想稟明皇上。” “你說。” “魏家蒙皇上不棄,才有今日之榮寵。家父在朝中行事向來謹慎,兄長在軍中歷練多年,上陣殺敵也是為報效朝廷,忠心可鑒。如今既進了玄鏡司,想必是才能有限,行事有疏漏之處。還望皇上寬宏大量,能寬宥他們往日之失,日后父兄必會竭力報答,忠君報國!” 類似的話永穆帝聽過很多遍,不過這是頭回從她這般年紀的女子口中聽到,還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姿態恭敬而語氣篤定。 久居廟堂高處,練就老辣獨到的目光,永穆帝自然看得出這番話是真心抑或虛情。 他的臉上漸漸露出笑意,頷首道:“魏嶠有女如此,實在是幸事。” 說罷,將挑出來的書遞給她,讓她退下。 等魏鸞恭敬退出去,外間傳來內侍掩閉殿門的聲音,永穆帝才輕輕嘆了口氣。 雖說章氏跋扈,但他對于魏鸞確實有幾分疼愛。 幼時玉雪可愛的小姑娘招人心疼,長大后出落得明麗出眾,又如此聰慧,也難怪能令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