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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交戰(zhàn),靜謐的暗夜里,魏鸞懷抱暖爐睡得舒適香甜,盛煜的呼吸有點亂。他竭力凝神靜氣驅趕邪念,直到梆子敲過四更才勉強睡著。后來意識昏沉時,終沒能管住空閑的手,悄悄搭在了魏鸞腰間。 這般貼身安睡,多少驅散了寒意。 魏鸞的夢境從寒涼秋雨變成春暖花開,睡得格外香甜。 天蒙蒙亮時她從夢里醒來,睡意迷糊之際,覺得周遭不太對勁。腰上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什么東西,而且身旁……昏沉欲睡的意識倏然清醒,她半抬眼皮,看到盛煜不知是何時偷偷挪到了她的身邊,側身而睡,胸膛貼著她肩膀,一只手臂攬在她腰間。 床帳間光線昏暗,男人睡得正沉,呼吸勻長,懷抱卻暖和得讓人貪戀。 魏鸞懵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往墻根挪。 挪了兩下后察覺背后空蕩寬敞,她才猛然醒悟過來——不是盛煜趁她熟睡時挪過來,是她睡著了貼過去的!這樣想著,她不由扭頭去瞧身后,錦被輕動的間隙里,耳畔忽然傳來男人低沉含糊的聲音,“壓到你了?” 魏鸞微驚,回頭就見盛煜不知是何時醒了,眼眸半睜。 看樣子是還沒睡醒。 魏鸞沒敢再動,只低聲道:“沒事,夫君睡吧。” 說著,就勢躺在原處,不想徹底將他驚醒。 盛煜果然又睡了,察覺懷里空蕩后下意識往她身邊挪了挪,重新將魏鸞攬在懷里,含糊道:“過來,別凍著。”聲音混同暖熱的鼻息落在耳畔,溫柔又親密,與尋常清冷自持的姿態(tài)迥異。 手臂搭到她腰間時,甚至還地往懷里樓了摟,隔著單薄寢衣,男人的掌心暖熱。 這回輪到魏鸞僵若木雞。 盛煜他……莫不是睡糊涂了吧? 不過他這身體跟暖爐似的,抱著睡還挺舒服的。 作者有話要說: 清醒時候的盛大佬:要克制,克制! 睡著/酒醉之后的盛大佬:克什么制,過來抱抱 ☆、挑撥 次日魏鸞醒來時, 身邊已然空了, 盛煜早起去上朝,不曾驚動她的睡眠。 當天后晌,他又被永穆帝派出了京城,如從前般神出鬼沒、行蹤飄忽。 好在父親的事頗為順利。 ——雖說魏鸞無從探知玄鏡司的內(nèi)情,但看章皇后的態(tài)度,也能猜出幾分。 上回章皇后召見, 要她設法入獄去給魏嶠遞話時, 說得還頗委婉, 這陣子連著三回召見,話挑得愈來愈明白, 態(tài)度也愈來愈不滿。 譬如此刻。 蓬萊殿里瑞獸吐香, 簾帳長垂, 連同芳苓在內(nèi)的宮人侍從盡數(shù)被屏退,只剩兩個人坐在內(nèi)殿。章皇后仍是雍容尊貴的中宮打扮,鸞鳳釵簪裝點著高堆的云髻,那張臉卻難掩怒色,聽見魏鸞說未能說動盛煜帶她去玄鏡司探視時,忍不住拂袖而起。 “你嫁進盛家快半年了, 怎還如此無用!” 聲音里怒氣勃然,若不是強壓煩躁,怕是能指著鼻子罵起來。 魏鸞屏住呼吸,錦繡衣衫之下站姿愈發(fā)恭敬。 她活了快十六歲,還是頭回被章皇后怒斥。 這位皇后母儀天下, 統(tǒng)率后宮,性情早已磨得沉穩(wěn),尋常若是被觸怒,多是拿出威儀姿態(tài)按律責罰,愈生氣愈冷靜。如今火氣上涌,口不擇言,顯然是焦躁了——為章家的前程而煩躁不安。 魏鸞提著顆心沒敢說話,看她煩躁地來回踱步。 好半晌,章皇后才壓住脾氣,道:“不是我逼你,實在是此事干系甚大。鸞鸞,你也不小了,幼時被咱們捧在掌心里寵著,如今府里碰見麻煩,總該盡心回報才是。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你父親在獄里受苦,無動于衷?” “娘娘息怒,是鸞鸞無能。”魏鸞低聲。 章皇后狠狠皺眉,“不是無能,是你不用心!盛煜是你的夫君,憑你這品貌,私下里哄得他高興些,什么事辦不成?至不濟,內(nèi)闈里情濃之時求著他,只要他有半分心軟,就能帶你去瞧瞧。這種夫妻間的事,難道還要我親自教你?” 能把話說到這地步,顯然十分情急。 魏鸞只能小心賠罪,“鸞鸞謹記教誨,回去后會盡力的。” “都快火燒眉毛了,要竭盡全力!”章皇后稍加思忖,又道:“知非的事你可知情?” “兄長?他怎么了?”魏鸞微詫抬眉。 “你居然還蒙在鼓里!”章皇后簡直要氣瘋。 明明賜婚時她那樣會籌謀盤算,一副定能把將盛煜滿腔冷硬化成繞指柔的模樣,怎么節(jié)骨眼上卻如此不濟事!她心中暗恨,卻只能強壓脾氣,道:“日前聽到的消息,玄鏡司要拿你兄長回京審問,章家都沒能攔住。” “他、他怎么又捉了兄長?”魏鸞扶著旁邊的桌案,驚慌無措。 章皇后拍著她肩,語重心長,“這是軟磨不成,要拿知非威脅,逼你父親松口。你父親身在獄中,不知外間消息,定是十分難熬,誰知道玄鏡司是如何蠱惑磋磨的。但凡他撐不住松了口,敬國公府、章家、連同東宮,都得被人一步一步地生吞活剝了!” 魏鸞指尖輕顫,臉色都有些泛白。 章皇后知她是怕了,低聲道:“盛煜若當真待你好,怎會對知非動手?這背后的盤算,你得掂量清楚。若是魏家真出了事,連帶章家和東宮被動搖,沒了娘家倚靠,你在盛家可就是個棄子。前朝的尚幼清,你還記得吧?” 尚幼清的事,魏鸞自然聽說過。 也是自幼被父母疼愛的高門貴女,被夫君何家處心積慮的求娶。成婚之初,那姓何的溫柔多情,甜言蜜語地哄著她,套問尚家的機密,捏著線索暗里深挖。連帶尚家都被蒙蔽,覺得結了親就是一家人,攜何家上船。 結果何家拿夠證據(jù)后翻臉無情,踩著尚家成了新貴。 可憐那尚幼清,娘家覆滅后孤苦無依,夫君又過河拆橋,沒兩年就熬得油盡燈枯。 著實是個發(fā)人深省的慘案。 魏鸞若不是有前世的教訓在,聽了章皇后這番威逼利誘、挑撥離間的話,恐怕真得深信不疑。 此刻,她也竭力說服自己相信。 章皇后覷她神情,見她緊緊揪著衣袖,那雙神采流動的眸中盡是擔憂慌亂,心中稍安,鄭重道:“這事片刻都不能耽擱,你今晚就想法子。若是——”她頓了下,不好說得太直白,只道:“我尋個嬤嬤教你。” 正說著,外間傳來內(nèi)侍的高聲通稟,是永穆帝來了。 章皇后面色微動,當即打住話頭。 在聽見殿外熟悉的聲音時,朝魏鸞遞了個眼色。 …… 內(nèi)侍簇擁著的腳步聲很快就到了殿門口。 章皇后滿身勃勃的怒氣在一瞬間收斂殆盡,對著不遠處的螭紋銅鏡迅速理了理衣裳,而后帶著魏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