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知道這件事，恐怕早就與他分手了吧。

喬嘉航收拾妥當(dāng)離開，經(jīng)過花園時回頭看了一眼，林靖棠的書房是黑的，沒有人在里面。他終于不再多想，徑直上了車，離開。

當(dāng)夜的風(fēng)刮得很急，樹葉在枝條上百般掙扎，颯颯聲響在風(fēng)的呼號聲中顯得更為可怖，到后半夜的時候，雪終于落下來，樹葉終于被雪壓得不再做聲，風(fēng)卻徹夜未停。

喬嘉航喝了大半夜的酒，后來直接醉暈過去，幸好屋里足夠暖和，他暈過去前還知道給自己蓋上厚毛毯，倒也沒有什么事，只是因為宿醉，頭疼得眼冒金星，而門鈴仿佛已經(jīng)響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聽得他火氣蹭蹭蹭直往上冒，但他忍住了，只走到門邊，看了眼電子屏，發(fā)現(xiàn)是沈琛時。

喬嘉航給他開了門，等得沈琛時踏進(jìn)門里，他第一句話就是：“以后不要大清早來找我。”

沈琛時在門邊把大衣脫了，露出里面的米色毛衣，聞言頓了良久，才道：“哥，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也不待喬嘉航說話，又急忙續(xù)道，“你不會剛醒吧？！”

喬嘉航懨懨的，不想理會他。

“幸好我順便帶了點吃的過來，你不會做飯，我再不來你估計會餓死在這里……”沈琛時向他展示自己剛剛放在一旁柜子上的超大型保溫桶，“我?guī)Я藴€有兩個菜。哥你吃點吧，你要是有點什么事林哥會心疼的。”

喬嘉航只是道：“他不會心疼的。”

沈琛時在餐桌上布菜的動作一頓，才問：“分手了？”

“這難道不顯而易見嗎？”喬嘉航苦笑一聲，他醉酒一宿，此刻臉色慘白，眼底發(fā)青，走路時腳步都虛浮得要命，沈琛時看不下去，跟在他旁邊，提防著他哪一步?jīng)]踩好就摔個四仰八叉。

“因為媽的事情嗎？”沈琛時問。

喬嘉航在凳子上坐下，心想沈琛時果然不知道檢測結(jié)果，于是點一點頭，順著他的話應(yīng)了。

沈琛時坐到他對面，看喬嘉航慢慢喝湯，沉吟片刻說：“哥，其實從查到那件事時我就想說了。”

“什么？”

“媽曾經(jīng)做過什么，其實跟你也沒有太大關(guān)系，那又不是你做的，更不是你教唆的，你不必在心里有那么大的負(fù)擔(dān)。”沈琛時將冬瓜蒸rou餅里的冬瓜挑出來一片吃掉，“你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哥。”

喬嘉航手指微微一顫，那一刻心里仿佛是有觸動，可很快被他強行壓抑下去，又道：“可那是林靖棠的媽。”

“可是那是媽那一輩的事。”沈琛時道，“你何必糾結(jié)這個。”

“我沒法不糾結(jié)，他是我的愛人——至少昨晚為止是。”喬嘉航道。他喝了半碗湯，胃里暖和起來，人也看著精神了點，此時把那rou餅夾碗里，末了還要問沈琛時：“你吃嗎？”

沈琛時搖搖頭，說：“哥，我想說的是，你真的沒必要糾結(jié)這些。”他拿出自己的手機一頓點，然后屏幕沖上就著光滑的桌面滑到喬嘉航手邊：“你看。”

喬嘉航低頭，發(fā)現(xiàn)是林跖的相關(guān)內(nèi)容，而且是他之前調(diào)查里所沒有的部分。

“我這幾天一直在查這件事。”沈琛時道，“這是我昨晚拿到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得出的結(jié)論是，當(dāng)年那件事不是咱媽一個人謀劃的，當(dāng)時還有另一個人，他做了掃尾工作，細(xì)致地清除了所有警方可能調(diào)查到的線索，因此對于三十多年前的那樁案子，即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又超過追訴時效，最后不了了之了。”

喬嘉航沉默著看完那些材料，沉默良久才道：“你的意思是……林跖也參與其中？”

沈琛時點點頭。

喬嘉航一時難言，他吃掉那半個巴掌大的rou餅，突然感到有些惡心。

“哥，你和他們不一樣。”沈琛時接過喬嘉航遞回的手機，“你不要把不屬于你的罪惡強加于自己身上，那只會徒增你和林哥的痛苦罷了。”

“你不懂……”喬嘉航低聲道，他放下碗筷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又伸手往口袋里摸煙，掏出來卻看到一個空殼。

“哥，你別抽了。”沈琛時嘆口氣，“少抽點煙，對自己好點。”他站起身收拾了碗筷，環(huán)顧四周后又問：“需要我?guī)湍阏覀€阿姨嗎？”

喬嘉航看他，搖搖頭：“先不要管我，你好好上你的班，這些事都不要再查了。”

沈琛時先是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應(yīng)了聲，不情不愿的。

臨走時他在門邊躊躇片刻，對又靠在沙發(fā)上抽煙的喬嘉航道：“哥，我一開始很討厭林哥，因為覺得他把你搶走了。”

喬嘉航微微一頓，終于抬眼看向沈琛時。

“可是后來，我又覺得，你能夠遇見林哥真是太好了。”沈琛時道，“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心情總是很愉快。我是你弟弟，我能看出來。”

門輕輕關(guān)上，喬嘉航默然許久，終是把煙掐了。

六

助理打內(nèi)線說“林總來了”的時候，喬嘉航怔愣了好一會才說讓林靖棠進(jìn)來。時值下班時間，喬嘉航還在看最后一份需要他簽字的文件，林靖棠進(jìn)來后沒一會，助理就端了兩杯咖啡進(jìn)來，于是他趁機告訴助理這就可以下班，讓她離開時把門帶上即可。

林靖棠坐在沙發(fā)上，沉默地喝咖啡，喬嘉航告訴他自己還需批一份文件時，他說自己可以等，喬嘉航翻頁的間隙抬眼瞄一眼對方，他坐在那里，沒有絲毫的急躁之感，倒好像等待喬嘉航令他甘之如飴。

說實話，喬嘉航早料到他過不久就能再看到林靖棠，比如某個商會，或是合作洽談之類的場合，但他未想過會這么快，而且對方還卡著他下班時間這個點，直接堵上辦公室來。

喬嘉航弄完自己的事后，才問林靖棠：“你今天有什么事嗎？”

林靖棠看著他，眼神卻如往常一般，溫柔而滿含愛意。喬嘉航沉默地避開了他的對視，對方現(xiàn)在這樣看他，只會令他痛苦。

“和我回家好嗎？”林靖棠問。

喬嘉航一頓，沒想到他會說這么一句話。他喉嚨哽住，一個字也說不了，唯有沉默。

“我認(rèn)為我們需要談?wù)劇！绷志柑牟患敝扑f話，只是這樣道，接著又說，“先回家吃飯，再慢慢談可以嗎？”

就是他這樣的溫柔，令人難以割舍，這樣突然地再次相見，即使已經(jīng)分手，他還是如過去般溫和以待，令他實在難以抗拒。

“我讓阿姨準(zhǔn)備了你喜歡的菜。”林靖棠說，見喬嘉航仍不說話，未多言語，僅是好似灰心般的垂下眼眸。

即使分手，喬嘉航依舊見不得他傷心，見狀幾乎馬上就答應(yīng)了。林靖棠的眼睛瞬間亮了，朝他微微一笑，喬嘉航心中微動，急忙避開他的眼睛。

有人說，世上最難掩藏的三件事是貧窮，噴嚏，和愛情。他想他到現(xiàn)在，大概也難以掩飾自己對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