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向賀清之的房間，心中憂慮道：“清湛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回王爺?shù)脑挘由性诨杳浴！敝鞓宓椭^，視線落在之后的兩輛馬車上。

    不一會就瞧見太醫(yī)院使扶著一名年約七旬的白發(fā)老者下了馬車。

    平?jīng)鐾趸仡^一看，便道：“這位是大國醫(yī)，今日特地來為清湛診治。”

    唐晚泠是一直都留在賀清之的房內(nèi)，直到平?jīng)鐾踹M入，她才起身迎接。

    瞧見少女垂眸行禮的模樣，平?jīng)鐾跆Я颂质疽馑挥枚喽Y。

    醫(yī)老此刻也進入了賀清之的屋子，瞧見大國醫(yī)，只差沒氣掉胡子。

    當(dāng)年，賀清之是他從鬼門關(guān)給救回來的，如今竟然換了旁的大夫來診治，他心里當(dāng)然不爽快。

    何況，什么大國醫(yī)？

    在他看來，尚不如自己的徒弟。

    太醫(yī)院使善骨傷，加之大國醫(yī)無論醫(yī)術(shù)經(jīng)驗都是他老前輩，他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將床邊的位置讓開，立刻退去了床尾。

    唐晚泠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將賀清之的右手置于脈案之上，視線注視著眼前七旬已過的老者。

    大國醫(yī)輕扣賀清之的脈門，雙目自賀清之的額頭往下掃視他整張臉。

    約莫有半盞茶的功夫，他輕按賀清之雙頰的頰車xue，觀視賀清之舌苔狀態(tài)。

    而后沉思了片刻，視線就落在醫(yī)老的身上。

    “清湛公子如今脈息似有似無，面色蒼白口唇白中帶著微紫，應(yīng)是常年的心疾所致，但如此沉眠的狀況，老夫行醫(yī)一生從未見過。”

    醫(yī)老吹了一下胡子，懶得理會這種庸醫(yī)，還刻意轉(zhuǎn)過頭。

    老國醫(yī)笑了笑，捻著胡子繼續(xù)說道：“如此情形，若非將死之人，便是用了世間罕見的秘術(shù)，護主了心脈，老夫若沒記錯，當(dāng)是……”

    大國醫(yī)說到這里，故意頓了頓。

    反而是醫(yī)老忍不住，先扭過頭問道：“當(dāng)是什么？”

    “想不到清湛公子年紀(jì)輕輕，竟然這般能為，他是自封心竅，拖延時間，而后再尋治病之法。”

    醫(yī)老一聽，頓時眼神一亮，本以為這宮里來的國手，不過尋常大夫，如今一看竟然有點本事：“嘿，老小子，有點能耐啊。”

    “學(xué)無止境，老朽不過虛長幾歲，見得奇聞異事多了些。”

    “呵，才夸你，就蹬鼻子上眼了。”

    老國醫(yī)到也不生氣，他看得出，這不修邊幅行為古怪的老人實則是個大行家，否則依照賀清之的病況，只怕早就已經(jīng)死了。

    平?jīng)鐾趼犃税腠懖砰_口：“原來，清湛如今的狀況是他自己所選？”

    醫(yī)老立刻道：“正是，王爺不用憂心，這小子自有計劃。”

    “既然如此，秦逸你替璟瑄查看一下腰腿的傷勢。”

    聽平?jīng)鐾跄敲凑f，醫(yī)老就差沒撫著胸口，好在他前幾日就將賀清之偽造的傷痕除去了，否則叫這秦逸瞧見了可不得了。

    當(dāng)初就是這秦逸替大都督賀清之診治，如今又是秦逸，這要是傷口位置一樣，連傷疤都是一樣，可就說不過去了。

    唐晚泠替賀清之掀開了被褥，見太醫(yī)院院使將賀清之雙腿的褲管一點點卷起，蒼白羸弱的腿清晰可見泛青的脈絡(luò)。

    最讓唐晚泠心痛的是，那些傷痕，她知道那是醫(yī)老為賀清之續(xù)接斷骨之時留下的，即便十年過去了，如今還可以看得出當(dāng)年的慘況。

    秦逸輕輕地一點點按摸賀清之的腿骨，可以確定了賀清之的腿骨已然恢復(fù)，只是重創(chuàng)的雙腿加之脊骨折斷，才會令下肢的脈絡(luò)不暢，所以即便腿骨是續(xù)上了，這兩條腿也毫無作用，不可能站得起來。

    更別提行走了。

    平?jīng)鐾跏堑谝淮我娭R清之的傷，他從未想過一個人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傷痕，即便是軍中將士，也不似賀清之這般。

    因為，那些將士每一道傷疤都是榮耀。

    而賀清之每一道傷疤都是不堪回首的侮辱。

    平?jīng)鐾跷站o了雙拳，葛福，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老太監(jiān)。

    看完了賀清之的雙腿，唐晚泠和秦逸又將賀清之微微側(cè)過身，將褻衣往上掀起時，免不了會看到賀清之所用之物露出邊角。

    鹿皮巾是平?jīng)鐾跛洠匀徽J(rèn)得此物，特質(zhì)的鹿皮巾厚實又吸水，以兩根皮繩系在賀清之腰間作為固定。

    唐晚泠轉(zhuǎn)過頭，她知道賀清之還不能接受，她不能趁他沒有意識的時候便肆無忌憚。

    她必須尊重賀清之。

    秦逸輕輕掀開鹿皮巾，露出了賀清之腰際的傷痕。

    傷口并不猙獰，遠(yuǎn)不如后背那些皮rou傷來得駭人。

    可卻遠(yuǎn)比那些皮外傷嚴(yán)重了許多。

    看得出腰骨是徹底折斷了，如今即便是續(xù)上了，卻還是留下了痕跡。想必是當(dāng)年疼痛之時免不了的移動，令賀清之的脊骨已然不是筆直的。

    觸手是明顯的凹陷，骨位不正。

    秦逸明白賀清之?dāng)嗟挠重M是骨頭，就連經(jīng)脈也盡數(shù)損毀，以至于腰腹以下的雙腿毫無知覺，無法掌控。

    只不過，他深知今日他來到別院替賀清之診治，還有一個任務(wù)。

    因為昭仁皇帝好奇，明明成了廢人的賀清之，那一日是如何好端端走到自己眼前的。

    他根本不可能站得起來才對。

    見秦逸站了起來，平?jīng)鐾趿⒖虇柕溃骸霸趺礃樱逭康膫麆菘捎袕?fù)原的機會。”

    唐晚泠也仰起頭，心中充滿了期待。

    他們都不是不信任醫(yī)老，只是不免抱有奢望，希望賀清之能再站起來，哪怕只是站一站，都好。

    秦逸抱拳行禮，之后才道：“下官才疏學(xué)淺，實在無能為力，公子癱瘓多年，若非有人一直以針灸為其活血，不間斷的肌rou按摩，只怕公子的雙腿早已因為廢用而不成人形。”

    說著秦逸不免看向醫(yī)老。

    此處只有這名老者，看來是醫(yī)道高手，不僅擅長心疾之癥，竟然能將賀清之的雙腿維持在如此良好的狀況。

    較之健全之人，也不過稍顯羸弱了而已。

    十年了，若是尋常癱瘓之人，只怕早已臥床不起，甚至丟了性命。

    唐晚泠雖然早已知道，可心頭還是有一陣落寞，她輕輕掖了掖賀清之的被角。

    一轉(zhuǎn)頭，就看秦逸走向醫(yī)老，帶著一臉的疑問。

    “老先生，在下有一事想請教前輩。”

    醫(yī)老捋了捋胡子道：“你說。”

    “那日，公子入宮之時，前輩是用了何種方法，竟令他如常人一般站立行走？”

    秦逸那么一問，不光是唐晚泠心里一慌，就連平?jīng)鐾醵加行?dān)憂忍不住看向了賀清之。

    他們皆知，賀清之歷經(jīng)十年的治療和不間斷的鍛煉，方有小小成果。

    賀清之是恢復(fù)了雙腿的知覺，可以勉強站立，至于行走也僅僅是短時間在有輔助的前提下方可完成。

    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