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總顯得乏味可陳，卻有風(fēng)情藏在骨子里。那風(fēng)情泄出來，就是沉淀的星光和月光。

    山月朦朧，溫柔美好。

    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余，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

    那一刻，她是神的新娘。

    第四十一章

    別人結(jié)婚的時(shí)候是什么心情許蘿不知道, 她只記得自己的。

    心是止住的，像佇立在夢中一樣。

    這是別人夢中的婚禮，又何嘗不是她的。

    少女的手是冰涼的, 冰涼到指尖，可身體里的血確是熱的, 無比沸騰的。有一種聲音浮在耳邊, 是比以往更強(qiáng)烈的節(jié)奏。

    撲通，撲通，撲通。

    整顆心被緊張感高高的吊了起來，像斷線的風(fēng)箏要飛遠(yuǎn)一般, 來不及去抓, 卻又被頭頂沉沉的皇冠強(qiáng)壓下來。

    許蘿站在婚禮的甬道上, 眼前仿佛是一場白玫瑰的雨。

    光影婆娑。藤風(fēng)寧靜。

    空氣里是小蒼蘭和薰衣草的幽香，寧靜而神秘。纖細(xì)的微塵和花瓣在光帶里慢慢舞著，像她心一樣久久不落。

    少女慢慢走過去，走得極慢。

    這種慢是自然而然的, 而不是刻意做作的。

    頭頂?shù)幕使趬褐鸭啹B裙子壓著她，神圣的鋼琴聲壓著她, 周圍的一切目光亦壓著她，壓得她只能這樣慢。

    此時(shí), 周遭皆暗。

    暗得陷落下去，暗得她幾乎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左右的兩邊賓客席。只是黑壓壓一片, 像是沉沉的夜色照不到人影。

    所有的光都在匯聚她面前。

    只有她腳下的這條甬道是明亮的，盡頭是明亮的，引誘著她走過去，仿佛走過去就是伊甸，就是永恒和美好。

    那種引誘是無處不在，無形無色。燈光和樂聲落下來，仿佛月色為她投得影，告訴她，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許蘿看不到左右兩邊的任何人。

    卻看到了，在這條路盡頭站著等她的賀聞喻。

    ……

    “我好像忽然get到了許蘿的顏。那種很干凈，有通透感，像仙女一樣誒。”

    “天哪真的好好看ww”

    “婚紗是宮澤彩花設(shè)計(jì)的誒。我記得她N年前的一條定制婚紗報(bào)價(jià)五十萬歐了。這哪是婚紗，這就是錢堆吧。”

    “高定婚紗貴就是因?yàn)榧兪止ぐ　Ｏ裨S蘿身上這種的一看就是沒有用裙撐，是靠一層層紗堆上去的，靠手工控制紗的位置，走起來也是和硬裙撐的那種不一樣，是輕盈晃動的，超美啊！！！［酸了］”

    “這個(gè)婚紗設(shè)計(jì)師自己有發(fā)推，說這是她這幾年最有成就感的作品。里里外外十六層，每層的材質(zhì)不一樣，全都是手工縫的，而且裙子上面還縫了10000多顆施華洛世奇鉆石！！價(jià)格不敢想！”

    “宮澤彩花的肩頸設(shè)計(jì)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了！新娘進(jìn)場那一刻簡直是暴擊！！真的太美了太美了，完全找不出語言能形容了。”

    “看到許蘿出來的時(shí)候突然想到那句話：只要我看她一眼，萬千柔情涌上心頭。”

    “為什么你們都在說婚紗啊！頭上的王冠就這么沒存在感嗎！那可是婚紗翻幾倍數(shù)都換不來的真王冠啊！”

    “臥槽！是俄皇后阿莉克絲當(dāng)年的那頂王冠！七百多顆鉆石，最大的一個(gè)10多克拉，101顆珍珠，在當(dāng)時(shí)是真正權(quán)力的象征，之前被拍賣之后就下落不明，原來在這兒啊啊啊！！！我的天！！！成交價(jià)直接上億了好嗎！臥槽這還不算真愛，那啥是真愛啊［哭泣］［哭泣］”

    “以我之愛，為你加冕。我磕到了！！！！”

    彈幕和評論不斷刷新著。

    但許蘿看不到這些，她眼前能看到的只有那條白色的地毯，還有地毯盡頭的主婚人和賀聞喻。

    她一步步走過去。

    最后，手慢慢從父親的臂彎中抽出，然后站到婚禮的臺子上。

    就在那時(shí)，許蘿卻忽然有一種感傷的錯(cuò)覺。仿佛婚禮不是假的，就是真的。

    她確確實(shí)實(shí)在那一刻，向過去還是女孩的自己做告別，成了出閣的姑娘。而這一成，就是再也回不去了的。

    在這整個(gè)過程里，她都是懵然，隨波逐流。

    少女腦子里繚亂，心底也是一片繚亂。甚至越走進(jìn)，就越是記不清很多細(xì)節(jié)。

    她只記得賀聞喻的那雙眼睛，和那道注視著她的目光。

    和往常都不一樣。

    比以往有了波光，以至萬物明朗。

    可能是許蘿的某種錯(cuò)覺，只覺得那時(shí)的對方是她不認(rèn)識的。

    四周靜的出奇。音樂更是徹底止了。

    許蘿站在那里，聽主婚人在旁邊一字一句念著她在外國電影里曾聽過無數(shù)次的婚禮誓詞。

    英文重復(fù)一遍，中文再重復(fù)一遍。

    她看過無數(shù)場婚禮，也參加過很多次婚禮。那時(shí)也想到過，自己也會有一天要說出的那句“I WILL”。

    卻沒想到那一天來得真快，也沒意料過是此情此景。

    “賀聞喻，你愿意娶這位女士為妻么？在婚姻的神圣國度里共同生活嗎？你愿意承諾愛她，安慰她，尊重她，無論她健康或疾病，和她在一起，直至死亡嗎？”

    “我愿意。”

    “許蘿，你愿意嫁給這個(gè)男人，讓他成為你的丈夫嗎？你愿意承諾愛他，對他忠貞，無論健康或疾病，和他在一起，直至死亡嗎？”

    “我愿意。”

    許蘿是活在夢里的，喃喃出得聲音。是裙裾和她都壓抑著心聲，說完才靜默地轉(zhuǎn)過身來。

    賀聞喻拉過她的手，為她戴上了那枚戒指——

    “以此戒指，我宣誓婚姻。”

    “以我身軀保護(hù)你，以我財(cái)產(chǎn)庇佑你，以我地位尊崇你。”

    “無論時(shí)間亦或是烈火，都無法將我們阻隔。”

    許蘿聽到對方說。

    “從今天起，我將和你共同肩負(fù)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少女低頭看時(shí)，只看到那是一枚明亮奪目的戒指，藍(lán)色得如同陽光下大海般清透而蔚藍(lán)，閃閃熠熠。

    她以為那是他讓人現(xiàn)買的，可能多少會有些不合適。

    卻沒想到，那戒指像是為她定做的一般。

    是她最愛的顏色，是非她莫屬的。誰都不如她有資格。

    怎么戴怎么合適的，沒有絲毫卡頓的。簡直毋庸置疑。仿佛生來就是屬于她那雙手，為她而存在似的。

    再抬起頭來的時(shí)候，少女的視線正巧和男人對上了。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兩個(gè)人好像是第一次如此安靜又認(rèn)真的注視，都沒有躲閃的。

    那雙沉黑的眸子，比指間的鉆石更亮眼。晃得許蘿腦子里空白一片。

    連證婚人的誓詞都沒聽到。

    她只是站在原地，感覺到對方掀起了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