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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路上的行人都消失不見了,一只身高有三尺來高的東西拖拉著沉重的腳步從陰霾中走出來,等它走到眼前,蒼歧心里咯噔一聲,丑陋觀被又拉低了下限。這東西像是將四五具從墳坑里刨出來的腐爛尸體胡亂糅雜在了一亂,應該是臉的地方生著一坨糜爛的惡rou,用來行走的腿是腐爛的看不出是手還是腳的尸骨組成,拖拽在地上,勉強撐起這具腥臭的身體。這東西叫魃,生于墓地怨氣之處,本無形態可言,是靠吞噬穢氣而生,活物一旦碰上,就會被立刻吞入其中,連皮rou都不剩一點。蒼歧朝后退了一步,看著這團穢氣中泛過一道晦暗的金光,應當是這東西吞噬了什么道行淺薄的小妖,這才得到了緝神詔,起了貪念,刨出幾只尸體揉捻成實身企圖來分一杯羹。蒼歧心里發笑,連神魂都沒有的魃如今都將注意打到了他的頭上,他目光冷了下來,被尸臭熏的受不了,手中化出銀絲,謹記著云吞的叮囑,將其擰成一道長鞭遙遙甩了過去。銀光如瀑,沒入陰暗穢惡之中,幾進幾出,就將那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東西揍成了爛泥團,銀鞭游魚般靈活收入他的手中,化成了一把泛著寒光的銀劍,劍身劈開昏暗,映著黯淡的天光直直要將魃從頭到腳捅個對穿。“慢。”就在蒼歧手里的劍抵上魃的瞬間,一聲清越的聲音穿透nongnong的陰霾傳了出來。那聲音悅耳動聽,輕柔而堅定,伴隨著鎏金般的熒光一點點將眼前遮天蔽日的穢惡驅散開了,冬雪午后的驕陽剎那間映暖人間。蒼歧看見一個青衫金裟的清秀和尚走了過來。這和尚長得不錯,細瘦如竹,眉清目秀,膚白如雪,尤其是額心生著的一點朱紅,將整張臉都映的如桃花灼灼。蒼歧覺得此人形象有些熟悉,但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他還沒老到見過一面就記不住人的程度,只好將疑惑收進心里,淡淡看著他。和尚念了句佛號,低聲道,“施主,此魃是我看管不利所惹之禍,它肚中噬有尋常百姓,施主一劍下去,興許連他們也魂飛魄散不得轉生了,還望施主手下留情,將魃交給貧僧,讓貧僧為其超度凈化,使無辜連累的性命得以安息。”蒼歧一眼就能看出這和尚身上所藏的無邊功德,這是任何惡意之人都偽造不出來的善行,聞他所言,蒼歧便不再多說什么,將魃交由給他還樂得自己省事,當即便允了下來。他轉身欲走,又被和尚叫住了。“施主,恩仇自有定數,何不放下執念,也放自己一條生路。”蒼歧一笑,端起冷淡疏離高深莫測的帝王之態,道,“定數?誰為恩仇下的定數?”和尚道,“天命不可違。”蒼歧無聲笑了笑,笑容里摻著幾分蒼天輪回奈我何的高高在上,“那就改了天命!”和尚沒料到他會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一愣,啞然看著他,清透的雙眸在朱紅痣下泛著水波,薄唇微抿,看模樣像是被蒼歧給嚇住了。蒼歧負手道,“你——唔!”古剎的三層閣樓上飛出一本厚實的經書,書冊不偏不倚砸到蒼歧的后腦門上,當即將他到口的疏狂給砸了回去。蒼歧揉著腦袋,委屈巴巴的扭過頭,就聽云吞趴在扶手廊上怒道,“誰準你欺負寒舟叔叔的~!”和尚抬頭訝然道,“吞~兒~?”云吞朝那和尚揮手,立刻從兇巴巴的小老虎變成了軟綿綿的蝸牛,笑瞇瞇打招呼,“嗨~,寒~舟~叔~叔~~~!”蒼歧,“……”又是熟人啊!第61章不要小蝸了看著閣中相談甚歡的兩個人,蒼歧用手撐住腮幫子。云吞睨他一眼,矜持的賞給蒼歧一絲注意問,“怎~么~了~?”又牙疼?蒼歧搖頭,瞅著寒舟的素袍,心想,他這是被涼水塞了牙縫。背到姥姥家了。寒舟那日并未在天界,所以不認識蒼歧,望著眼前這尊大神,問,“施主是…?”看到挽救的機會到了,蒼歧立刻抓緊時機順著桿子往上爬,撐著自以為是親切,甚至還帶著點慈祥的笑容道,“不出名,不出名,大師一定不認得在下。”云吞對他這副尊容實在無法茍同,直截了當道,“他是蒼歧,寒舟叔叔,你不會說出去吧。”寒舟一訝,額心的朱紅泛過細碎的鎏金,他從懷里取出一張緝神詔,雙手奉上,誠懇道,“帝君太謙虛,是貧僧眼界淺薄了,妄自錯看了帝君。”和尚情真意切,眼里溫如春風,這話放誰身上蒼歧都受之無愧,就不知怎么知曉他是云吞的叔叔,總想琢磨出個更加完美且不失親切的形象來,但尋思著自己剛剛的狂妄以及通緝令還在人家手上,似乎……這形象覆水難收,怎么都挽救不回來了。寒舟將云吞帶到一邊,小聲道,“吞兒,你爹爹可否知曉你和…在一起?”云吞眼睛飄了飄,他蠻喜歡寒舟,出自阿鼻地獄卻能猶如青蓮出泥不染,身上連頭發絲都和那罪惡深重怨氣沖天的地方扯不上關系,他抿了抿唇,裝傻一笑。寒舟道,“同我回去吧,你爹爹怕是要擔心了。”蒼帝被四界追殺,云吞跟著他,那只護犢的大蝸牛知曉此事不知道要擔心成什么樣子呢。云吞望了眼站在不遠處專心致志翻閱經書但耳朵豎的奇長的男人,落寞的搖了下頭,猶豫道,“我還沒想好…”他還想說什么,就見蒼歧眉頭一擰,閃到閣樓的露臺側邊,低聲說,“外面有神仙,法術不精,你們先談,我去解決掉他。”神仙不能和那些精怪小妖相比,說做掉就要做掉,云吞叫住他,湊過去往樓下一瞧,轉頭對寒舟道,“是青瀛舅舅~”從出現到現在秉著和風徐徐的和尚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臉色一變,額心閃過一抹鎏光,他發現自己失態,維持著面子上的鎮靜道,“吞兒若不與我離去,我便先走一步。”云吞拿不住青瀛來這里的意圖,只好拉著蒼歧的袖子,小聲喊道,“我們一去跑啊~”寒舟稍作猶豫,便打算帶著人跑,不想,還沒跑出古剎,迎面便被一柄素窄的銀劍擋住了去路。那劍擦過寒舟衣袖,殺氣騰騰朝他身后的蒼歧逼去,蒼歧不欲交戰,抱著云吞躲了過去,跳出閣外,退離了三丈之遠。當時是,古剎僻靜不見人煙,白雪皚皚積在樹梢,云吞心驚膽魄的瞧著懸劍怒瞪著他的爹爹,縮回了蒼歧身后,甕聲甕氣道,“爹~爹~”云隙大氅上落的滿是雪,看來是在外面奔波了許久,周身散發著的清絕之氣比白雪還要冷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