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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到來的皇上正拉過錦被給睡熟的皇后娘娘蓋在身上時的場景。 蕓夏自知是自己失職,即刻跪下來請罪“奴婢值守有失,還請皇上責罰。” 沈凌淵居高臨下地望了她一眼,許久,沉了沉,抿唇未語。他緩緩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扳指,開口發問道“皇后今日究竟喝了多少?” 蕓夏為難地咬了咬唇,事已至此也不敢再隱瞞些什么,“……前前后后算起來,約有一小壇。” 溪兒這次釀的桃花酒本就沒多少,溫映寒前前后后吩咐她溫了好幾壺,眼下那酒壇怕是已經見了底了。 先前他們這些下人們分著嘗的時候,因著人數眾多,都是每人只能分到一小杯,一杯甜酒而已,沒想著這酒竟然如此容易惹人醉。她若早知如此,斷斷不會一直順著溫映寒的意溫那么多的桃花酒了。 沈凌淵深黑色的鳳眸幽深,蕓夏辨不清這其中的喜怒變化,但聽對方剛剛聲音低沉喑啞,便隱隱猜測著皇上剛才定是動怒了的。 她生怕自家娘娘喝醉后做了什么不該做的,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惹惱了皇上,隨即跪在地上伏了伏身,“都是奴婢的錯,皇后娘娘不知這酒的烈性,醉酒實屬無心,還請皇上恕罪。” 沈凌淵看著這個誠惶誠恐的小宮婢,隱約想起來這是她從王府里帶出來的。有這么個忠心護主的下人留在她身邊也好,況且他也沒有真的生氣了。 沈凌淵薄唇輕輕動了動,“罷了,這次的事既往不咎,往后好好伺候你家娘娘,先下去吧。” 蕓夏忙叩首謝恩,臨退出去前不放心地又望了眼里間熟睡著的溫映寒,但見皇上沒有要走的意思,識趣地退了出去。 “等等。” 蕓夏腳步一頓,垂首輕聲應道“奴婢在。” “明日一早,請張御醫過來,在正殿候著。”喝了這樣多,又沒服解酒的湯藥便睡下了,明早醒來定是要頭痛的。 蕓夏隨即了然,福了福身,垂首領命“奴婢明白。” …… 雕花鏤刻的木門開了又關,沈凌淵默默坐了一會兒,起身穿過珠簾,將寢殿的燭燈又熄了兩盞。 床榻邊秋香色的帷幔微不可見地輕輕拂動了一下,怕她夜里受涼,這是他剛剛去外間前替她放下來的。 床榻上的人睫毛隨著呼吸的起伏輕輕顫動了一下,若凝脂般的皮膚白皙細膩,臉側微微透著一點未來得及褪盡的緋紅,遙遙望著,總有種說不出的明艷。 平日里那雙動人心魄的桃花眸此時正輕輕闔著,像是進入了更深的夢境,連同她的呼吸也變得愈發綿長安穩。 沈凌淵撩開了床邊的帷幔,默默坐在了她的旁邊垂眸望著她的睡顏。 其實當初禁足她,原是話嗆到此處,心寒下的一時沖動,怒氣一消他便有些后悔了。 那晚處理完政務,他去了趟德坤宮,殿外無宮人值守,他亦未叫人通傳。 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他恰好聽到了里面傳來的對話。 他聽到那人說,有時候,她寧愿自己沒出生在王侯將相家。 她說她寧愿自己不是溫映寒,只是一個普通人,她會在林間置上一間宅院,閑暇下來便沏上一壺好茶,享一享片刻的安寧,聽一聽鳥啼蟲鳴。 宅子最好能離文茵近一些,時常相互拜訪,聊一聊姐妹間的家常話。 家中的事她不想再管了,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什么好虧欠鎮北候府的了。 嫁入帝王家,她會盡到一個皇后應盡的責任,但也僅僅只是責任。 她說,她這一生注定了是不再自由的。 …… 沈凌淵不記得自己是聽到哪一句時離開的。自嘲間,忽而覺得倦了。 他給她的,從來不是那人想要的。 與其這樣彼此消耗下去,倒不如便這樣罷了。 他會還給她自由,還給她她想要的生活。 一個新的身份,足夠她一生無虞的銀兩。在靠近沈文茵的地方置一間宅,個得力的下人,安穩且遠離市井喧囂。 無故廢后,他不怕背下后世的罵名。那一紙詔書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這些年所虧欠的,他都會悉數還給她。 沈凌淵以為自己能就此放下了。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 再多的克制與自持敵不過她不經意間地靠近,無數次下定的決心只因聽聞有關她的事情便會再度土崩瓦解。 就連強迫自己不去見她,她都會主動出現在他的勤政殿里。 沈凌淵垂眸望著她在自己身側恬靜的睡顏。 從她拉住他衣袖的那一刻,他就在想,這次無論如何,他也絕不會再放她走了 第39章 皇上夜里宿在了皇后宮中的消息,翌日一早悄然傳遍了整個六宮。 ggdon原本還可以拿皇上不入后宮安慰自己的人現下全都坐不住了。任誰都沒想到, 這后宮里第一個侍寢的人, 竟會是從前無恩無寵的皇后。 黎明時分, 天剛剛透著些微光。 祺祥宮中, 柳茹馨正坐在梳妝臺前對鏡描繪著妝容,一雙柳葉眉被她描得越發的細長明顯,口脂輕點,她微微抬眸,一眼便從鏡中看見了剛從珠簾外走進來的人。 “翠梔, 這是跑哪兒去了?一早上本宮都沒瞧見你的人影。” 翠梔忙走上前行了個禮, 將頭垂得低低的,“娘娘, 奴婢是去替您打探消息去了。”她說是打探消息, 實則是因為昨晚不是她值守,今早一不小心睡過了頭。 翠梔深知自家主子是個什么脾氣,她生怕受罰, 正想著找個什么理由搪塞過去, 正巧就聽到真正在打聽消息的蓮珠與那小太監之間的對話了。 隔著大門聽清了來龍去脈,她趕緊急匆匆地往內殿趕來。 柳茹馨細眉微挑, “哦?外面出什么事了?” 六宮左不過就是那么幾個嬪妃,從前一直壓著她一頭的貴妃如今還被禁足了, 柳茹馨擦了擦手指, 隨手拿起梳妝臺上的木梳, “慌慌張張的, 能有什么事,說說吧。” 翠梔福了福身,“娘娘,是大事呢。” 她不安地咽了口唾沫,余光瞥上鏡中的柳茹馨,“皇上……皇上昨兒晚上留宿德坤宮了。” 柳茹馨手中的木梳登時一攥,翠梔看見她的反應忙跪了下來,“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柳茹馨眸中閃過些晦暗的變化,她細長的眼睛微挑,抬眸望向鏡中的自己。柳葉彎眉,眼尾翹而嫵媚,口脂裝點著朱紅色的唇瓣,更顯嬌艷。 桃木的梳子在她手中攥了攥終是被隨手扔到一邊,柳茹馨輕輕勾了勾嘴角,“無妨,起來吧。總有人會比本宮更在意這件事的。這禁足中怕是消息閉塞,一會兒找人去只會一聲。” 翠梔隨即明白了柳茹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