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二師兄陳風卻走上前來，一臉“你小孩子不懂事”的搖了搖頭，“清正師弟，我們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清正被安排到記名弟子所住的大通鋪，他不知道是師傅的意思，還是二師兄存心為難。入室弟子都是一人一間屋子，稍稍有地位的還能擁有單獨的庭院或殿閣。清正被明玉真人親自養大，怎么也不能算記名弟子吧？

剛住進來，清正就被欺負，同屋的指使清正打水伺候他們，清正不干，然后就被屋子里的所有人一擁而上合伙圍毆。

打完還嘲諷清正：“你還以為你是真人身邊最得意的小弟子?。磕阋呀洷话l配到這里了。別的師兄都已經筑基了，你卻連煉氣都沒有，如此廢物，難怪真人瞧不上你！要不是念著好歹養了你這么些年的情份，恐怕早已把你趕出寂空山了！是不是想告狀啊？你以為真人還會理你？我看吶，你就連我們記名弟子都比不上。好歹我們有幾個都能煉氣了，只要表現好，遲早會成為入室弟子?！?/br>
地上的少年抱著頭蜷縮成一團，一聲都沒有吭。

師傅，是真的不要他了嗎？

如果他去告狀，是不是就更瞧不上他了？

少年滿頭大汗地跑進一間恢宏壯麗的殿堂。

大殿之中，已坐滿了無數弟子，明玉真人正坐在上首講道，突然跑進來的少年就顯得是那么突兀。

明玉真人不高興地皺眉道：“清正，師兄弟們都能準時到場，何故獨你一人遲到？”

少年臉色通紅地大喘著氣，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坐于明玉真人左首的二師兄陳風就已笑著道：“大概是他睡遲了吧，師傅就念他少年心性未定，原諒他這一回。”

明玉真人聽了，仍是板著臉道：“寂空山像他這般年歲的又不只他這一個，憑什么別人都能起得來，就他不能？”

少年急忙辯解道：“師、師傅，我沒有賴床，是沒有人告訴我早課地點變了。”

本來就算沒人告訴他早課地點變了，他也只需跟著其他人走，照樣不會出錯?？蛇@天早上，同屋之人照樣一成不變地欺辱他，竟把昨夜他們撒的尿淋在他的被子上，等他把被子弄到小溪邊洗干凈，想著還有時間不會遲到，卻見同屋之人一個都不見了，他只能緊趕慢趕跑去勁草堂，他們平日早課的地方。自然，勁草堂一片空曠，不見一個人影。他又東南西北地亂跑，才總算在凈心殿找到他們。

明玉真人再次皺眉：“沒人告訴清正地點變了嗎？”

“你沒有嗎？”

“你沒有嗎？”

“你沒有嗎？”

……

那些記名弟子們都你指我一下、我指你一下，裝傻充愣地推卸責任。

二師兄陳風又道：“師傅，這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他又面向下面的弟子，聲音從面對師傅的恭敬柔和變得威嚴響亮，“劉奇，你來說說，為什么你們這么多人，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清正師弟此事？”

劉奇正是與清正同屋的記名弟子。

劉奇站起來道：“師傅，師兄，這不關我們的事，誰叫清正師兄與別個不同，心氣高，看不上我們。我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沒有一個人跟清正師兄說過此事……”

劉奇的表情看起來特別的無辜，特別的誠懇。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恍然大悟，原來這件事還是要怪在少年的不合群上。有人甚至暗道：“這小子傲慢、囂張、看不起人、個性差還脾氣壞，也不知道人品怎樣，大概也好不了，難怪真人會把他驅逐出去?！?/br>
不少人看著少年，眉頭都皺了起來，眼里充滿了厭惡。

明玉真人也一樣，他冷冰冰地對少年道：“沒想到你不反省自身，還要怪責他人，為師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少年臉一下子變得慘白，眼里充滿了恐慌與難過。他不明白，師傅為什么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14

“啊啊啊——”

少年把被子一掀，眼前的景象讓他背后一涼。只見被子上、床上還有他身上都爬滿了黑螞蟻。難怪他會感到渾身奇癢難當，好像千萬只螞蟻在爬。

卻見大通鋪上那些蓋著被子的隆起都紛紛顫抖起來，緊接著，所有人都把被子一掀，指著少年大笑起來。

很明顯，這又是這些人搗的鬼。

在很早受排擠的時候，少年就用木頭為自己搭了一個簡易小床，所以是與其他人睡的大通鋪分開的，也正因如此，他們才能放心地把黑螞蟻放到他的床上。

少年光是清理這些黑螞蟻都用了大半個晚上，早上天沒亮又要起床做早課，他的精神很不濟，又一如既往地受到訓斥。

少年咬著牙，握緊拳，暗暗將此記下。

“劉奇，你叫我們來柴房干什么？”

“什么，不是你們找我有事嗎？”

“啊，這是什么？！”

“是馬蜂窩?。?！”

“快跑——”

“門怎么關上了？！”

少年用布包裹著將馬蜂窩扔了進去，再迅速利落地將柴房門關上，上閂。

隨即，門里充滿了嗡嗡聲、拍門聲、慘叫聲。

少年翹起嘴角，心滿意足地離開。

“睚眥必報，不分輕重！”

事情很快揭露，辯解無用，少年被罰，跪在人來人往的正殿門口，忍饑挨餓，受眾人譏笑，受日曬雨淋。

“這不是清正師弟嗎？怎么如今跪在這兒啊？哈哈……”一個油滑輕浮的聲音出現在少年頭頂，對方邊說還邊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臉。

少年猛地抬頭，怒瞪著對方。

“你還敢瞪我？你自己做下這么惡毒的事，活該在這里受罰！我就是打了你又怎么樣？”說著，對方眼神一狠，那原本輕拍著少年臉頰的手高高的揚起，重重地扇了少年一耳光。少年原本白`皙細嫩的臉一下子就紅腫了起來。

少年耳邊嗡鳴，臉頰火辣辣的疼，但仍是不服輸地瞪著對方。結果又挨了幾巴掌，兩邊臉頰都破皮流血。周圍還有人起哄說：“打得好！”

少年的心是疼的。為什么師傅要讓如此多的人欺辱我？為什么？為什么？?。。?/br>
又有人拿竹竿往少年頭上重重一敲，少年頭上一疼，怒瞪肇事者。對方卻朝他做了個鬼臉，邊拍屁股邊耍無賴道：“有本事你追我??！”

少年自是不可能追去。他還在受罰。

無力、羞恥、憤恨、傷心、痛苦都壓向了少年，壓得他再沒有了往日的朝氣，他的心中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與迷茫。

15

當其他人都用過膳回房休息時，少年仍踩著草鞋跑進山林里卷起袖子奮力地砍著木柴。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餓了就摘個野果吃。他必須砍滿三百公斤的柴，不砍完就沒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