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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輟學少年的日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縷縷的香氣。云良敞開襯衣扣子,在綠草掩映的小路上走著,草尖上的露水涼涼打在腳上。路兩旁種著一人多高的苜蓿,頂端的葉子里露出一串串漆黑透亮的籽。其實仔細看那籽,是紅色的,只因為太紅了,才顯得發黑,跟桑椹的顏色一樣。云良從立在兩條小徑交叉處的桑樹上摘下一捧桑椹,咬出滿嘴甜甜的、涼涼的汁水。草地上的草一溜傾倒,在風里打著漩渦,游在水里一般,油油的,柔軟得如女孩的發絲。天空干凈得沒有一片云,靜靜等待清晨的太陽在它的邊際打上一道金邊。云良穿過草地,來到一條水渠前。水渠的水通向前方的漁塘,漁塘邊停了一條小船。早起的人經過塘埂到對面石子路上去,輕微的腳步聲還是驚起成群鴨子,它們嘎嘎叫著,紛紛跳到水里去。鴨子的主人從他居住的小屋窗臺上閃一下臉,繼續忙著做他的早飯。

放鴨人姓明,姓“明”姓的人極少,云良散步跟他照了幾次面,就認識了,叫他明叔。明叔不單放鴨,他主要是照看屋前的漁塘,順帶養了群鴨子。他每天都要劃著小船,在泛著魚鱗般白光的塘里走一圈,往里面投些魚食。他把魚食投進水里,水里就sao動起來,無數顆青黑的魚腦袋仰出水面,呷著長長的嘴巴哄搶著,撞得他的漁船篤篤響。有一回,云良為了逗這水里的家伙玩玩,從明叔的屋里捏了顆飯團,扔進塘里。飯團才落水,就涌來一堆魚嘴,推著飯團跑。明叔不住附近的村里,。星期天或假期,他的老婆和兩個兒子會過來。兒子跟他一起劃船,在塘里喂魚、放鴨子,老婆給他們做飯,整理屋子,清洗衣物,縫縫補補。有時他也會回家,換老婆來。這樣的時候不多,往往不到一天,他就來換老婆。

明叔早上起得早,因為鴨寶貝們不睡懶覺,一醒來就用它們扁扁的長嘴去敲竹籬笆,噠噠噠,篤篤篤。明叔就打開大門,抽開橫在籬笆上的小門,鴨們就噼噼啪啪打著地面,爭先恐后跳進水里,一忽兒又浮出水面,眨眨眼睛,搖搖頭上的水珠,蹬著腿,劃水。明叔一手提著蛇皮袋,一手拿著自制的葫蘆瓢出現在塘埂上時,鴨們就更興奮了,噘嘴翹屁股,向主人撲來。

鴨棚叫明叔收拾的相當舒適。棚是他買來帆布和牛毛氈,用了自家種的竹子搭的。出的鴨糞涌來澆地,澆不完,他就擔走,倒進別人窖的糞堆里。附近種地的人要,也可以來擔。秋天時,明叔老婆種的豌豆藤爬滿一個墻面,又爬到明叔住的房頂上,開亮紫的花朵,結豆莢,掛在墻上、屋頂上。怎么說呢,這方小天地經明叔一家的巧手,弄得頗有煙火味。每到傍晚,太陽落山,明叔從屋里搬出桌椅小凳,擺在門口那棵大車梁木下,又端出一碟切成月牙狀的咸鴨蛋,一碟新鮮的涼調黃瓜,就著啤酒或辣酒,吃得嘖嘖有聲。看見云良,就揮著筷子喊:“來,來,過來喝一盅!”他吃上好菜了,招呼聲就更熱切:“中午蒸的紅燒rou,沒吃完,你來跟我一起解決解決!”云良盛情難卻,他們邊喝邊聊天,沒什么精彩內容,兩個人卻都聽得津津有味。有時云良想念明叔的手藝,就在輪休時,自己擰兩瓶啤酒帶一兩樣涼菜,去明叔那里蹭飯。吃完晚飯,明叔坐一會兒,去塘邊看看有沒有鴨子把蛋丟在草叢里。云良跟他一塊兒去撿,往往能撿一兜回來。明叔說:“拿兩個回去,用開水沖著喝,能補身體!”大概明叔把鴨蛋當作雞蛋了,云良卻不習慣生蛋的那股腥味。明叔非要給他,讓他帶回去,他就把蛋交給廚房里的師傅,叫他們解決。

云良站在野菊花初開的晨光里,隔著漁塘跟在小屋前拾掇的明叔打招呼,然后往回走。野生的豆棵子牽拉著細細的藤蔓,上面結滿青澀嬌嫩的豆角,這些豆角在稻谷轉黃時就熟了。蝴蝶開始在野菊花上飛舞,天空轉為干凈的湛藍色。廚房里飯食的香味已飄起來了,舍友們陸續起來刷牙洗臉,到處都是踢踏的腳步聲和說笑聲。

送水工不止送水,凈水裝箱等工作也由他們完成,有時也要加班到晚上□□點。因為工作的需要,云良頻繁出入各種小超市、商場、餐館酒店以及小店鋪等場所。夏天的夜晚真是比白天舒服啊,夜晚沒有白晝的炙熱灼烈,它還意味著,人們終于可以卸下肩上的擔子放松一下。

活干完,天已從麻麻黑過渡到全黑,因為燈光的緣故,黑透的天空倒比夜幕半掩的天空更為耀眼。云良解開汗濕的衣服扣子,夜風從街道兩旁的枇杷樹間吹來,帶著白日的余溫,落在黏濁的身上。他在報停了買了一支雪糕,頻繁把冰涼徹骨的甜汁吞下肚去,讓它給毛孔降降溫。四周是林立的高樓大廈,那么多間屋子,胖嬸兒他們來過嗎?小老板來過嗎?小羅、字典他們有沒有在這其中的一個樓洞里抽煙抬杠講笑話,白天在樓洞里干活,夜晚在里面睡覺?那么多房間,有的亮著燈,有的沒亮燈,亮燈的窗戶和沒亮燈的窗戶組成各種各樣的圖案。每一個房間都是彼此的陌生人,反正它不會管別人今天吃了幾碗飯、送了幾車水、走了多少路。樹葉的空隙里漏下金黃的燈光,柔媚多姿。幾個喝醉了酒的小混混提著酒瓶,在大街上扯兩個打扮入時的女孩。云良把小三輪開得嗚嗚直響,沖開那些肆無忌憚的手,回頭看時,兩名女孩已飛快跑到人多的地方去了。混混們夸張地哇哇叫著,揮舞著手腳跟在云良車后跑,把酒瓶砸進云良的空車斗里,酒瓶在車斗里發出悅耳的破裂聲。云良把車開出市區,郊外流動的空氣鉆入頭發里,把已經風干了的衣服吹得鼓起來。路上有零星的人在散步,路邊的水渠在清淡的月色下波光粼粼,那是魚蝦還是夜風锨弄的波紋?

“小趙這小子,可不簡單,家里有錢著呢!”

“聽說他老子開了個公司,資產上億!”

“老子這么有錢兒子還出來當廚子?成天在家躺著睡大覺也有吃有喝?,F在的年輕人,邪門兒!”

“剛開始小趙來,我就看他不一樣!也不說他白,也不說他嫩,光瞧那氣質,嘖嘖……”

“要是小趙的媽天天來,咱就有福氣了?!贝笈终f。大胖跟云良一般年紀,已經很胖了,還老想著吃。有人問他:“胖,你出來幾年,掙的錢供不供得上你吃呀?”大胖老老實實回答說:“先頭我爸我媽每月給我寄一點,現在不用了,我老早就不要我爸媽寄錢啦!”大胖從小是個弱智兒,長大了,倒好了許多。大家哈哈笑著把掏空的核桃殼往大胖床鋪上扔,說:“胖,你去認小趙當哥得了,叫小趙的媽當你媽,你就天天有好吃的!”大胖也不躲閃,反正核桃殼砸在身上輕飄飄的,不疼。他認真回道:“人家可不稀罕我這個弟?!?/br>
云良吃了兩顆核桃就不吃了,頭枕著手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