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8
爸一塊,道:“吃完了個人拿,還有。”云良爸吸溜吸溜吃起瓜,連聲夸著:“嗯,這瓜甜!好長時候沒吃西瓜了,起碼半個月!”云良爸半是夸張半是討好。老板娘靠在椅背上,端著茶杯,微笑道:“愛吃就多吃點,能吃都吃完也可以!”云良爸有打算把它們都裝進肚子里的,反正撐不到他。他見老板娘始終盯著電視,放慢了吃瓜的速度,故作幽默道:“老板不在,找老板的當家的,當家的話更管用……能給我支幾百塊錢不?”家里要收谷,云良爸說回去,云良媽想了想,不讓。她在電話里說:“兩下跑,不麻煩吶?時間又緊,著急忙慌回來,又著急忙慌去,一點兒閑沒有,咋吃得消。實在不行就興工!花不了幾個錢,來回路費就在里頭。”云良爸就想寄幾百塊錢回去,可是手頭上沒有,便來找老板了。誰知道緊趕慢趕,小老板又不在家,老板娘又跟菩薩樣的不開尊口。這老板娘精著呢。他只好耐著性子把話說到底。老板娘嘴角動了動,像笑又不像笑的樣子,盯著電視,半晌才道:“你跟我說也沒得用,這一兩個月都沒要到錢。往阿珠那兒跑了多少趟,你去阿珠,他給了多少錢!回來又這個支支那個支支,我們手里還能有多少錢!生活費都成問題,煤氣都要省著用!連這西瓜也是賒的,要不是孩子想吃,我哪舍得買?”云良爸笑臉聽著,西瓜吃得不似先前那樣香甜了,握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有一搭沒一搭啃著,啃得瓜皮都軟了,便如釋重負般的把它扔進垃圾簍里。“阿珠也是個滑頭,比小日本還滑!”云良爸附和著道,“不過阿珠這一年賺了不少錢吶,包了好幾個工程,個個都有賺頭。耐火廠可能賺的少點,少也有五六萬!今年換了越野,明年該是奔馳嘍!”老板娘冷笑著道:“不是我家這位,他有這造化!我家這位太仗義,沒聽幾句甜言蜜語就飛起來了。春上耐火廠玻璃沒置好,廠長叫他們賠。阿珠對我家這位說:‘你是主兒,你打大頭兒。我們這些小兵在后頭跟著!’他一聽,胸脯子拍著說:‘這事你們別管!要多少我賠多少,再多也就四五千塊錢兒!’結果那錢都是他出的。你說我家的是個能捏錢的人不?人家阿珠老板當的比他大,錢比他多,哪輪得到他去打腫臉充胖子。”“阿珠是有心眼兒。”云良爸也望著電視,抱著手,一只手反過來在另一條胳膊上撓著因水泥過敏結的紅疤。“也怨人沒得良心!”老板娘把茶杯頓在桌上,坐直身子,光光的臉上現出些怒氣,道,“我家對工地上哪個不是掏心掏肺,小羅來的時候連褲子都沒得穿,穿一條大褲衩子,我家的把自己衣服給他穿。嗬!搞幾年兒頭面光鮮了,二話不說,拍拍屁股跑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呀!我們就差去派出所報案了。最后問出結果,原來跑潘大剛工地去了。潘大剛也是,樣樣不懂,還是我家的把他帶出來的!我們把他當兄弟,又給他派工地又給他拉工人。潘大剛發了,一腳把他踢了,反過來搶他的人,還要打他呢!這年頭,什么人都有!往近了說,阿建來的時候,我們去給他接女人,接娃,給他租房子,買煤氣,搬家具。嗬!外人一個電話,他的心就動了,哭鼻子掉眼睛的叫給他算工錢好走人!問他為的什么,是工資開得高,還是條件更好?阿建倒也誠實,說條件差不多,工資還沒這里多,但那邊可以叫他在工地上開小賣部!我們話說得也硬,算了算了,滾去開小賣部,少你一個我工地照開!對了,劉強來工地了吧”“啊,來了快一個星期。”云良爸眼睛望著電視道,像是看得很認真。上頭播著廣告,告訴人們:“去頭屑,用雨潔!”老板娘冷笑兩聲道,道:“當初哭死活死要走,現在人家不要他,又死乞白賴回來。想想要他有什么用?手藝沒個手藝,做活又愛偷工減料,光棍漢的腦筋又有毛病,三天兩頭鬧罷工!我們心軟,叫他回來,待遇照舊,還管了他一天的飯!哥,憑良心說,我們哪一點虧待過人?為什么有這么些人不識好歹,不叫人討閑呢?”云良爸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點頭笑道:“嗯……啊……老板確實不錯。我們跟他一起七八年,曉得他的為人。”又道:“我們也是盡心盡力跟他一塊干,誰也沒想要走要鬧。你們上頭有老板,老板上頭還有大老板,我們曉得你們不容易。”老板娘語重心長道:“在人家手下掙錢,你不得不低人一頭!我曉得你們這幾個領班忠心耿耿,我們心里有數。要不是你們幾個,工地也沒有今天!”老板娘倒了杯水遞給云良爸。云良爸接了,并不喝。“家里在割谷吧,你這也沒回去,嫂子受累了。農忙完了,把她也接來玩兩天。要不,哥你先回去休息,干活累了一天!等當家的回來我給他說一聲,好吧!”老板娘笑瞇瞇地說。送走了客人,老板娘站在客廳里的落地鏡子前揭下面膜,拿了包,鎖上門,下樓去接兒子回來睡覺。她去棋牌室的時候兒子正獨自坐在凳子上,炯炯有神地打老虎機。她扇了扇撲向鼻子的煙霧,答應給兒子買變形金剛,才把他拖了出來。小老板嘴里叼著煙,兩眼緊盯著手里的牌,看都沒看她一眼。玩具店的門早關了,她說變形金剛明天一定買,作為補償,她給兒子買了一罐紅毛丹。兒子見她從包里掏錢,問道:“我暑假存的錢在哪?”“嗯?”老板娘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還記得你那錢啊?有多少呢?說給媽聽聽,說對了媽就給你。”兒子偏著頭想了想,道:“八百!”“不對!”“五百!”“不對。”“三百?”“再加五十!”“三百五?”“嗯!對了。”老板娘刮了刮兒子的小鼻子,笑著把開了的罐頭盒遞給他。“數十個數給媽聽!”兒子張嘴數著,一大一下兩個身影轉進黑暗的樓道里去了。秋收云良媽一下田,就全身掩進黃燦燦的稻林里。幾鐮刀下去,平整的稻田陷下去一個大坑。半個多小時后,云良三奶、大奶提著沙鐮也來了。三奶道:“我說早點兒,還是來晚了!”說著,選個下鐮處,抓起稻稈子嚓嚓割起來。“你們來干么事?這點子我一個人割得了。”云良媽從稻林里直起身笑道。往年云良家的稻場做在老彭田里,那里寬敞、方便。今年老彭的田叫別人承包了,種了遲稻,就做不成稻場了。云良三爺跟云良媽還有大奶一商量,干脆他們三家合一處,做個稻場。四處一望,云良家這塊田居于中心,又在大路邊上,做稻場再合適不過。主意一定,她們就趁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