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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勤快得很!眼睛頭亮敞,瞧到啥活干啥活!”這大概是在說云良了。“你兄弟跟你一起?”媽問。聽了爸的話,媽不高興地說:“你再這樣,他男的女的都要上頭了!”爸在電話里說著話,云良往話筒湊了湊,里面嗡嗡的,聽不清。接著又是媽的聲音,情緒已是緩和下來。“姑媽的小兒子回來了,給他媽瞧病……不會到浙江去,他在四川進廠,你們工地上小工不夠?不曉得下村的文文去不去,明天我去問問……你的藥喝了沒?”“喝了,一個月煎三次!”云良搶著說。媽專心聽著話筒,停了會兒,媽道:“你有胃病,莫亂吃東西,想吃什么就去買,莫省那幾個錢!秧明天一天就栽完了,掛電話早點休息吧。”說完,媽又舉著話筒聽,直到里面傳來陣陣盲音,才將它放下,她跟云良各自早早睡下。第二天清早,云良跟媽一塊起來了。媽炒了冷飯和咸醬菜,兩人簡單吃了,拿了工具,鎖上門,去了田里。水有些冰腳,云良撿了兩籃秧把子,挑著往雙堰田里走。打完了秧把子,媽說放他假,她一個人要不了一天就能栽完,云良還是扎起褲腳下了田。國營趕了他那一大群鴨子從雙堰河里放來,他照常穿一身灰藍布褲褂,瘦瘦小小,說話輕飄飄,永遠營養不良的樣子,不細看他的臉,還以為是個十七八歲的病小子呢!其實他已經三十多歲,并有一兒一女。媽聽到鴨子的大腳掌踩在泥土上噼噼啪啪的動靜,抬起身,笑著對國營道:“我一聽就曉得是你,到哪兒去?”國營眼皮兒也沒抬,有氣無力的答道:“雙堰鴨子不好放,我去河溝放去。”說著,只顧晃著竹竿趕鴨子。大個子有些看不起他這個兒子,別人提起他的國營,他就恨恨的說:“那個扶不起來的,從小被野貓嚇傻啦!”好像以此為兒子的言行開脫,不要跟傻子一般見識!畢竟是獨子,恨歸恨,疼還是疼的,自己只有拼著一口氣替他掙下一筆家產,也幸好國營的媳婦壽飛能干,一家人日子過得也滋潤,二層小樓房蓋了,在村里總算沒落后,還稍稍靠前呢!“秧栽完了沒?”媽手里拆著秧把子上的稻草繩問道。“沒,壽飛跟我爸栽。”“國營,明朝給我留一二十個鴨蛋!”“可以,我給你送屋里去,你莫不要,到時候!”國營說著,趕著鴨子掩進林蔭里了。“媽,你買鴨蛋干嘛?”云良問,“要來客呀?”“腌咸鴨蛋!”媽彎下腰認真栽秧,邊往后退邊瞧瞧前面一大片栽好的秧苗。村里人都說數她栽秧最快最好,她聽著高興,就栽得更快了。“不愛吃!你腌的鴨蛋太咸,沒我姥姥腌的好吃!”云良說道。但是說了跟沒說一樣,媽總是這樣,頭幾句她跟你聊的好好的,后面,就掉進自己的心思里去了,想跟她聊聊天都不行!才過半晌午,他們帶的水就喝完了。媽上田拿著水瓶子到大奶家里灌水,大奶家離得近,過了魚塘就到了。魚塘塘埂上種了一圈兒樹,槐樹、桐花,還有三棵土梨,結滿了拇指大的青疙瘩。媽回來,把裝滿水的水瓶子遞給云良,云良接過來一氣兒喝了半瓶,早上的菜太咸了。上峰田里,亮亮一家也在栽秧。亮亮的jiejie伏珍已經出了嫁,回娘家來幫忙。他們田里三個人栽秧,一個人打秧把子。亮亮還沒過十歲,竟也忙得有模有樣,小小的身子彎在田里,臉蛋紅撲撲,汗水從頭發林里鉆出來,流到腦門上亮晶晶的。小學老師的家里大都有田地,農忙時節學校就放學生的假,一是讓學生回去幫家長忙,二是家里的秧田在等著他們勞作。鄉村教師在黑板前站著,拿了粉筆是老師,回去干活的衣裳一換上,站著田間地頭就是地道農民。無非他們講話時比較收斂含蓄,不像一般莊稼人無所顧忌的說葷說素放肆大笑。但這些張口就是粗話的人若認真起來,也不是蓋的!例如他們下象棋時的謙謙君子風度,談論時事政治時的一紋一路。說起日本兵侵略中國時的義憤填膺,講秦瓊、羅成,也會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婆媳失和,就有人文縐縐道:“解鈴還須系鈴人!”若找個人問古代的巾幗英雄,他大半能道出:“那不是樊梨花、花木蘭、穆桂英!”……哪兒來的?看電視、看皮影戲來的!伏珍結婚半年,說話還透著少女的羞澀。她梳了個馬尾,用卡子高高卡著,很是清爽俏麗。“伏珍皮膚白,穿粉紅色的衣裳最襯!洋布的?”媽笑道。“哪里好看,紡綢的!”伏珍抿嘴笑著。剛說完,伏珍尖叫著跳到她媽身邊,帶著哭腔喊:“媽,媽!螞蟥!”她媽急忙蹲下身子往伏珍腳脖子上看,問:“哪兒?”伏珍指著自己的腿肚子,頭卻扭向一邊,不敢看。她媽呸的吐了口痰在手上,啪地拍在伏珍腿上,螞蟥被拍下來了。伏珍媽叫伏珍上田去,不要栽。伏珍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說:“我哪有那嬌氣,不就是條螞蟥!”她媽便褪下自己的裹腳布,硬逼她穿上。云良媽笑道:“我也怕螞蟥,粘粘的,專往人rou里鉆!有一回我睡在床上,腳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打開燈一看,原來是一條大螞蟥!肯定是我白天栽秧,螞蟥鉆rou里去我又不曉得,竟帶回家了!”伏珍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原來不怕螞蟥。有一次谷收完了,我大爹燒田埂子,田埂上有落下的谷,火一燒,都炸開了,我跟幾個人去撿著吃。回去的時候才看到我腿上鉆了條螞蟥,以后我就見不得螞蟥了!”“姐,你撿的啥樣的炸谷?”亮亮仰頭問道。“就是爆米花,我給你帶有,在屋里。”伏珍疼愛的看著弟弟。“哦!”亮亮聽了,笑逐顏開。“平時都吃的啥菜?”云良媽問道。“粗拉菜,四季豆、黃瓜!”伏珍媽說。“啊,是這樣兒!黃瓜都吃夠啦,隔幾天去街上買點菜!”“我還愛吃黃瓜,一頓調一盤涼黃瓜,伏珍也愛吃”“那是美容!吃黃瓜可以美容,不是還有個黃瓜洗面奶?”媽笑著說。她是一次沒用過洗面奶,只見云良小姨用過。媽臉上從去年起開始長黑斑,本來黃黃的臉,現在成了黑黃黑黃的。雖然媽不很在乎自己的儀表,但一臉黑斑畢竟叫人難以忍受!于是她問道:“伏珍,你們這些年輕人愛用洗面奶,哪一種是祛黑斑的,也好治治我這一臉的黑斑!”“我也不大清楚,你最好去化妝品店里問問!”媽哦哦哦的。另一群人已由雙堰走來,原來是大頭媽和大爺幾個。大頭媽笑道:“還沒栽完吶?”云良媽也笑道:“從哪兒來的?”“潭灣張家興工,才栽完”大爺說著,從兜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