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我一時三刻死不了，不用著急來送行。我知道他擔心什么，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些年他借著爸的名頭做的那些事，你以為都沒人知道嗎？不過是大哥不愿意老頭發火傷了身體，才沒捅到他面前去，舅舅倒好，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越發來勁了。媽，你護了他這些年，難道還以為能護一輩子嗎？就舅舅做的那些事，要是讓老頭知道了，不說他本人，連你都得遭殃，老頭子多討厭那些事，你該比我清楚才對。”

他說一句，司令夫人臉色就白上一分，等到最后，臉上已經看不出血色了，“可是這次……”

“我說了，你不干涉我的事，我也懶得多事管別人，但誰要是不讓我好過，我只會讓他更不舒坦。我是您兒子，您清楚我的性子。”

母子兩個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繼續的余地了，司令夫人站起來，有些不穩地晃了一下，看起來竟像是瞬間老了幾歲。

她步伐不穩地走到門口，聽身后江華杰又道：“麻煩您回去轉告大嫂、二嫂，別有事沒事針對江楠，江楠性格好，隨她們說，我卻不是好脾氣的人，惹煩了我，大家都別想過安穩日子。”

江華杰目送司令夫人出了門，立刻拿出手機撥了江楠的號碼，卻發現他沒帶電話，只得煩悶地將手機丟在一旁。越發贊同要將江楠鎖起來的念頭，然而這念頭他也只敢想想罷了，別說鎖起來，他現在連說句重話惹江楠生氣都舍不得，何況其他。

江楠出門辯了方向，直奔醫院食堂而去。昨天肖彬婚宴，本就沒吃多少東西，又折騰了一晚，受了不少驚嚇，他早已經饑腸漉漉了。

他要了碗皮蛋瘦rou粥，一坐下就喝了一大口，慢慢感受粥流動著滑下食道，流進胃里，稍稍緩解了胃中燒灼般的饑餓感。

連著喝了大半碗，他才長呼出口氣，放下碗摸了摸肚子，拿起冷落在一邊的調羹，改為一調羹一調羹慢慢品嘗。

喝著喝著，他忍不住笑起來。

他現在竟還吃得下飯，要是從前，聽了剛才江啟文他媽一番含沙射影的話，少不得要難受幾天，食量都得減下去一半。如今倒已經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了。

無論如何，最糟糕的情況他都經歷了，還有什么可在意的？

他吃了早餐，又打包了一份，慢吞吞晃到護士站，詢問醫生什么時候能上班。得到答案后才慢慢往病房走，確定司令夫人已經離開了，他才開門進去。

江華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見聲音馬上睜開眼，緊緊盯著江楠，“你去哪兒了？”

江楠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執著于這個問題，也不想費精力跟他吵，便直說道：“去吃飯了。”

他在陽臺上找到吃飯用的小桌子，拿起來吹了吹灰，架到江華杰床上，把手里提著的粥放上去，“吃飯吧。”

江華杰眼也不眨地看著他，江楠卻不理會，做完這些就到衛生間里去了。

江華杰討了個沒趣，又回過頭來看著眼前的早餐，心中滋味頗為復雜。司令夫人和他嫂子侄子說是關心他，一大群人來，也提了大包小包，卻只是醫院門口隨處都有的花籃果籃，估計也是臨時買的，進門了一個個只關心自身利益，沒一個人問一句他感覺如何，沒人問他吃早餐了沒，他本來不對他們抱期待，因此不覺得有什么，然而現在對比江楠的行為，竟也有些無言了。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江楠心軟，不然當初也不會中了白豈的計，撞在他的手上。現在，他也正是利用這份心軟與善良，慢慢把江楠握在手心，緊緊鎖住。

第61章最后的人

江楠身上只有一些輕微割傷,等醫生上班之后,他就不顧江華杰反對，辦了出院手續。

至于江華杰,他的傷口雖然沒有傷到肌腱，不需要打石膏,但因為血管受損，失了不少血,暫時還得留院觀察，只得眼巴巴看著江楠出院。

江楠還穿著昨天參加婚禮的西裝,一回家就洗澡換衣服，把自己從頭到尾收拾干凈，然后昏天昏地睡了一整個白天,太陽快下山的時候爬起來,該打電話去公司解釋請假就請假，該給江華杰送飯就出去買飯。

昨晚的事他不愿再回想，白豈的后果他也不想知道，這些都跟他沒關系了。

江華杰一整天沒見他，到晚上看江楠出現，很有幾分詫異。等知道他的來意，便再無話可說了。他知道，從今往后，自己對江楠，怕是連一句狠話都無法說出口了。他江華杰活了四十來年，如今徹徹底底栽在這個人手上了，絕沒有翻身的可能。

江楠卻沒有想太多，就算對江華杰抱有再多負面情緒，只單單憑他叫了江華杰十幾年‘爸爸’這一點，他就做不到讓江華杰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醫院里，連一日三餐都沒人照應。然而除此之外，他也沒有過多理會江華杰。

就這樣過了幾天，江楠白天上班，早上和晚上給江華杰送飯，中午則在公司給他叫外賣。

直到一天傍晚，病房里來了訪客。

江楠沒想打會看見江華為，自從江華杰住院第一天，來了一撥人又走了之后，這是江家第二次來人。

江華為也是剛休假回來，就從家里人那聽說了江華杰住院的消息，也知道江華杰與江楠的關系，他沒有其他人諸多排斥與顧忌，聽后馬上就來醫院了。

江楠喊了聲四叔，把保溫杯放在一旁柜子上，裝好床<上的小桌子，又從保溫杯里倒出一碗湯，和帶來的飯菜一起擺上桌子，然后才坐下，對江華為道：“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晚剛回。”江華為說話間，一雙鷹目已經毫不遮掩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楠好幾遍，看得一旁江華杰直用眼睛瞪他，才把視線收回。他從前就覺得這個侄子長得好，性子又安靜，和家里其他幾個不一樣，卻從沒想過，他會和自己三哥發展成那樣的關系。不過記得江楠小時候、甚至是不久之前，看見他三哥都還是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摸樣，怎么沒多久兩人就勾搭在一塊了？江華為心思活絡，又了解江華杰，才想了一會兒，就覺得這事多半是他三哥先起的頭。想到這，不由又看了看江華杰，心中嘖嘖兩聲，自己的養子，又比他嫩了那么多，虧他下得了口。

兩人本就不熟，有一句沒一句說了會兒話，看江華杰吃完，江楠把碗筷收了，拿起開水瓶去打水。

他一出門，江華為立刻不甚正經道：“三哥，我這侄兒真的升級成我三嫂了？”

江華杰瞇眼看他，心里因江楠進門至今沒理他而產生的不悅又加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