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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快。見三人進來,蘇媛率先開口:“喲,你們父子倆可舍得回來啦,我都以為咱們家這小廟容不得你們了。”江華杰平平板板喊了聲爸、媽,又跟江華為打了招呼,并不多說,他因為白蕓的原因,與父母關系說不上融洽,即便白蕓死了這么多年,他這脾氣,豈是能主動服軟的。江楠迎上去,跟所有孝順兒孫一樣,蹲在蘇媛膝前,仰頭半是玩笑半是賣乖道:“奶奶說什么呢,您跟爺爺在這里,我和爸爸走多遠都得回來。”蘇媛笑呵呵撫著他的頭發,說:“還是小楠會說話,你可得留心了,別學你爸,脾氣又臭又倔,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江楠垂著眼睫,十分乖順,“爸爸的本事我就是想學也學不來,我什么樣您還不清楚?奶奶放心好了。”蘇媛給他哄得開心,樂呵呵讓他起來坐下,自己去了廚房,要親自下廚為這一大家子張羅一桌酒菜。江楠起來繞了一大圈坐到江啟文身邊,側耳聽那三個父子不甚熱絡的談話。江震天今年六十多歲,可面容與身形卻顯得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他們三個父子坐在一塊不像父子,反倒更像是兄弟。江華杰看著也年輕,他是屬于那種擁有三十歲外表四十歲氣質的人,這樣的人年輕時看著未必年輕,年紀大了卻也不會顯老。至于江華為,大概是常常曬太陽的緣故,皮膚黝黑身材高大英姿颯爽,笑起來一口白牙明晃晃的,看著像個毛頭小伙。江楠收回視線,又扭頭打量了一番江啟文,不得不說,江家的遺傳基因十分強大,這些人氣質或斯文或不羈,或含蓄或粗獷,但單從外表上看,祖孫三代竟是那樣相像,使得他坐在他們中間,一眼就能認出是個外人。他坐那一顆腦袋扭來扭去,猛不丁對上江華為的眼,銳利得跟狼一樣的一雙眼,即使他在笑,江楠心里還是顫了顫。江華為伸手指了指他,說:“那個小豆兵是誰來著,看著眼熟。”他在部隊呆得久了,說話習慣也連帶著一起帶回家來。江楠下意識看了眼江華杰,見他扭頭望著窗外,沒說話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小叔,我是江楠,今年二十五了。”才不是甚么小豆丁小豆兵的。“噢,想起來了。”江華為一臉恍然,雙手在臉上比了比,“你就是那個嘛,小時候一見三哥就哭鼻子那個,我記得你!”江楠臉上有點發熱,二十大幾的人讓人把小時候哭鼻子的事扯出來,任他平時多輕浮臉皮多厚,這時候也不能繃著面皮裝沒事的,更何況還當著長輩的面。他生怕江華為又想起什么往昔,正為難于如何回應,幸好江華杰這時終于把臉轉過來,聲音不大地說了句什么,把江華為的注意拉了回去。江楠這下老實了,一動不動坐著,再也不敢隨便亂看。沒過多久,江家老大與老二兩家人前后腳抵達,屋子里歡騰騰地熱鬧起來。老大老二家兩個媳婦去廚房幫忙,他們兄弟四個陪著老爺子談論時政,江楠和江啟文則跟老二家的孩子江啟德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江家第三代只有江啟文和江啟德兩個堂兄弟,要是勉強把江楠算進去,他就是長孫了。只是長兄該有的威信他卻是一點也沒有,不說江啟文的能力,就連江啟德這個老幺,在軍校里的成績也是數一數二,將來進部隊必定是前途無量,哪一個不比他這做兄長的出息。一個庸才落到一群精英中,就跟鶴立雞群一樣顯眼,刺目的顯眼,偏偏有些人還嫌他不夠似的,三兩句話便要扯到他身上。這不,才開飯沒多久,老大家媳婦就笑盈盈問他:“小楠現在在三叔公司做的什么呢?”江楠眼皮一跳,暗道聲來了。他放下碗筷,面帶慚愧道:“沒做什么,嬸嬸是知道我的,做不了什么大事,全靠爸爸的面子,才在公司得個閑職。”“怎么會呢,”老大家媳婦驚訝道:“怎么說你進公司都兩年了,總有些經驗,現在啟文也馬上要去公司學習,三叔事多人忙,不好去打擾他,我還想讓你多幫幫啟文呢。”“您說笑了,依啟文的本事,讓我去教他豈不是班門弄斧?公司里總有其他人可以帶他,我想,爸爸會安排好的。”老二媳婦插嘴道:“是啊,啟文那么能干,何必要人教,這不是一看就會的事嘛。”老大媳婦回道:“你們家啟德也不差啊,年年成績第一第二的,多給咱家爭光,我們啟文往后走了從商的路,可就沒這份顯耀了。”“呦,大嫂這話說的,榮譽顯耀都是虛的,啟文將來掙了大家產才是實打實的,到時咱們家還得多靠他幫襯一二呢。”“哪兒的話,這都八字沒一撇的事,還早得很,不像啟德,明年就軍校畢業了,這往后的路還不是一派通達。”“你們家啟文才是——”“好了!這飯還吃不吃了?要是這么難下口,你們就都回去,往后也不用再來,我人老了,受不了你們這樣嘰嘰喳喳地吵。”蘇媛放下碗筷,說了這么一句,她聲音不算大,但老大老二媳婦卻齊齊臉色一白,乖乖低下頭噤了聲。桌上一時安靜,各人管自己吃飯。江楠此時已經沒了胃口,又不好早早離桌,只能硬塞下一碗飯,結果飯后他卻一直犯惡心,食物在胃里翻騰著難受。晚飯后沒多久,江啟文江啟德都找了借口離開,江楠多坐了會,肚子實在有些不舒服,于是也跟蘇媛說了一聲,打算先走。他在客廳里看見江華杰站在陽臺上抽煙,想了想,走過去跟他說道:“爸爸,我想先回去了。”江華杰轉過身來,他的臉掩在繚繞的煙霧后邊,看不清表情,“要去哪?”“沒要去哪,就是回家。”胃里翻騰得更加厲害了,嘴巴里也開始大量分泌唾液,江楠強壓著不適感。江華杰又吐出一口煙,說:“去車上等我。”“……好。”江楠點點頭,轉身疾步離開。他不想在這個家里失態,幾乎是強硬地將涌到喉嚨的食物又咽了下去,緊著接是更加強烈的惡心。一跨出院門,他就奔向路邊的垃圾桶,還沒站定,哇地一聲,肚里的東西迫不及待全貢獻了出去。一波一波的臟東西涌!出來,直到他的胃全部清空,嘴巴里泛著股又酸又苦的異味,再也吐不出什么來。他貓著腰半蹲在垃圾桶旁,姿勢并不雅觀,但肚子劇烈的收縮讓他一時有些眩暈,站不起身,只能繼續蹲著。朦朧的視線里出現一方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