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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氣。 倒也不是她多心, 而是這公主一天比一天的憔悴,給她的飯菜都還要矯情地挑著吃, 怎么看都不像是長壽的模樣。 到了天中的時候, 便有人撐著把傘過來, 這人雖不是哪位主子,但卻是云姍公主身邊的丫鬟。 “云姍公主叫奴婢過來看看云妃, 不知您能否行個方便?”丫鬟往婆子手里塞了個荷包,婆子頓時也歡喜收下, 趕忙推門讓人進去。 丫鬟進了屋, 便發覺這屋子里悶不透風, 大白天的連窗戶也不曾打開, 像個冷冰冰的冰窖一般。 云嫣此刻的處境倒是比她們想象地還要惡劣一些。 她往屋里走去,便瞧見云嫣昏睡的模樣, 丫鬟推了推云嫣,柔聲道:“公主,云姍公主叫奴婢來看看你。” 云嫣極是遲緩地睜開眼,意識似乎都還有些模糊,頗是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人。 “外面都說公主是染上了姜皇后的瘋病, 我們公主很是憂心,便叫奴婢過來看看。” 云嫣卷曲的濃睫顫了顫,弱聲道:“沒有瘋病……” 丫鬟眼底掠過冷笑,口吻卻像是在誘哄一般,“是,只是公主如今這樣只怕也是不行的,所以使臣提議讓自幼便照顧公主的阮公公來照顧公主,我們公主也答應了。” 云嫣怔怔道:“阮公公沒有死嗎?” 丫鬟道:“自然沒有……” 云嫣轉了轉眼珠看向她,過了片刻又頗是艱澀道:“那我皇兄呢,他還活著嗎?” 丫鬟笑說:“公主覺得呢?” 她今日本來是替自己家主子來探探云嫣的底兒,順便打壓她一頓,但如今看她這幅糊涂的模樣,著實沒什么必要了。 丫鬟替她掖了掖被角,道:“公主不必憂心,只要等著……很快便會有你想見的人來照顧你了。” 一直等到天黑,婆子守了一整日,都打了好幾個盹兒,實在撐不住便打算回去。 她拿來鎖鏈將云嫣的院門鎖上,便悄悄地離開。 等到深夜的時候,云嫣才睡醒來慢吞吞地起身,她摸了摸空蕩蕩的脖子,這才發覺自己這些日子都丟了什么。 她丟了塊玉,那塊玉興許在她原先住的宮里,興許還在靈檀寺中……總之就不在她身上。 她推開房門,發覺偌大的地方竟只有自己一個人在。 涼風驟然吹到她身上,叫她都微微顫栗。 云嫣往外走去,卻發現院子的大門上也被人落了鎖。 她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臂,瞧見自己的袖子都濕透了。 下雨了……可她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遲鈍到現在才發覺。 云嫣慢慢蜷起手指,她不僅沒有避雨回到屋里去,反而還搬來一只凳子放到墻角下。 她的動作很是嫻熟,這里的宮墻與啟國的宮墻高度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翻坐到墻頭的時候,才發覺外邊并沒有東西能供她踩腳下去。 云嫣慢慢讓自己著地,雖摔了一下,卻也不算太疼。 她扶著墻慢慢站起來,手指撫了撫額頭上濕黏的地方,卻瞧見指尖上還沾著血。 云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磕到的,瞧見血的第一反應竟不是害怕,而是覺得這是她壞事做多了的結果。 因為她砸破了景玉的頭,所以都不需要他自己動手,她也一樣會遭到報應。 第二日婆子過來時,推開門便發覺云嫣人不見了。 婆子嚇得臉色頓時一變,趕忙跑出去找,生怕自己落個看守不力的罪名。 然而她還沒有走遠,很快便在墻角下看見了倒在地上的云嫣。 她一面松了口氣,心里卻還氣得不行,見云嫣閉著眼睛不知死活,趕忙先將人背回屋里去。 說句難聽話,這么個失德失勢的妃子愛死不死,死在屋里頭是她自己福薄命數短,死在了外面可真真要叫婆子也跟著吃不了兜著走了。 婆子將云嫣塞回被子底下,等到宮人送飯過來時,她又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那邊伺候的婆子說一切都好。” 這邊楚吉正緩緩對著殿中人說道。 景玉放下手里的毛筆,沉聲道:“回頭墨干了,便將信送去罷。” “讓她收拾一下要帶走的東西,便如期帶著信同使臣離開景國。” 他的面容沉靜,目光里漆黑無光,像是對云嫣半分留戀都已經沒有了。 信中寫的也并不是什么絕情的話,卻足夠客氣,只說他未能照顧好云嫣公主,令其病弱抑郁,在景國終日惶恐不安,思念故鄉,他不忍心看見公主痛苦,便送公主回到啟國去養病,希望公主終有一日能重現歡顏。 但有些話說得再是漂亮,誰人心中又能沒數。 但凡有半分感情在,好好的公主又不是貨品,焉能說退就退? 是以她去了,便也不會再回來景國。 待楚吉將信送去,結果婆子在門口就匆匆地將他迎住,笑容燦爛無比,“您怎么還親自來了呢?” “這是給云妃的信,云妃人呢?”楚吉問道。 婆子目光閃躲了一下,立刻道:“她還沒睡醒呢。” 楚吉望著她,似乎發覺了什么端倪。 他從前沒在景玉身邊伺候的時候就是人精一般,這婆子稍稍有不對,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哪里能被騙著。 是以他立刻沉下臉道:“這個時候都還沒睡醒,莫不是你這刁奴說謊!” 婆子嚇了一跳,楚吉便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進了屋去。 婆子又懼又怕,忙跟上去,她見楚吉已經走到了屋里,便也不敢過去太近,頗是心虛道:“您看……這云妃娘娘確實是在睡覺,老奴哪里敢說謊騙您,不信的話您就叫醒她也是使得的。” 楚吉遠遠地看一眼,見云嫣確實是在睡覺,遲疑片刻到底還是不敢冒犯,只將信放下便離開了。 待回去復命之后,景玉亦沒有什么話要說。 直到楚吉伺候膳食的時候,景玉才不經意地問道:“她說什么了?” 楚吉愣了愣,才隱隱明白過來他指的什么,便低聲道:“奴才過去的時候云妃正在睡覺。” “是么……” 景玉眼睫微垂,緩緩放下了筷子。 即便知曉要被送回啟國去,她也能這樣的沒心沒肺,也不怪她能狠下心來一再傷他。 他原也不是沒有想過,他以為她心里即便沒有他興許也是可以的。 只是后來越是喜歡,便發覺自己越是不能容忍。 他如今只希望結束這些事情,日后不必再令自己陷入這些無謂的情愛之事上。 這件事情傳到云姍耳朵里,她知曉后頓時也頗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公主也該早些尋個機會暗示這位景國國君,待同使臣一起回啟國時,便能叫他派人到啟國去求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