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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祝殿下一切皆順。” 景玉接過她遞來的杯子, 眼睫微垂,目光落在杯中搖晃的液體里。 云嫣便觀望著他, 一直到他從容抬手將酒杯遞到唇邊飲盡,她才也慢吞吞將自己杯中飲盡。 與景玉的杯底不同, 云嫣空蕩的杯底遺了少許的白沫, 叫她瞧見時還有些怔愣。 “公主的心從來都只向著別人是嗎?” 景玉冷不丁地問道。 云嫣后知后覺地看向他, “什么……” 只是她才說了兩個字, 便驀地發覺一陣眩暈。 她撫了撫眉心,下一刻便軟軟地倒進他懷中。 迷藥從喝到口中乃至發作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她卻這么快就倒下,可見杯中也是用了分量極重的迷藥。 她這些時日都這樣平靜,原是在這處等著他了…… 景玉將她攬著,手指若往常習慣的那般梳理她的頭發,姿態宛若安撫一般。 擲筊乃是天意, 即便她不愿意他是勝出的那一個,如何便覺得他能左右天意了? 他自幼便從來都不是被天眷顧的那一個,可他身邊的所有人,連讓他邁出去的機會都不愿給他,哪怕是睡在他枕邊的發妻。 等到云嫣迷迷瞪瞪地醒來,記憶卻還停留在最后倒在景玉懷中的畫面。 她睜著眼望著帳頂,微微嘆息了一聲。 守在床邊打盹的淺草聽見都嚇了一跳,轉頭四下望了望還疑心嘆息聲是從哪里來的。 “公主醒了?” 她最后才愣愣地發現嘆氣的人是她家公主。 云嫣問她:“最后……是誰成為了新帝?” 淺草見她一醒來就問這問題,便也下意識地答她:“公主昏睡了兩三日,定然也想不到最后是咱們六皇子被劉太后選為了新帝……” 云嫣聽到此處,心里最后一絲希望也徹底消失。 她抿了抿唇兒沒有再繼續追問,畢竟結果都已經有了,過程是如何的對她而言也都已經不太重要。 淺草見她這幅神情反而愈是茫然。 國喪期間,有不少身體虛弱的人因為“悲痛過度”而病倒,是以云嫣倒下幾日在旁人眼里也沒什么稀奇。 之后云嫣起來洗漱更衣,又進了些食兒,與往常竟沒有絲毫差別。 淺草暗暗打量了她片刻,才低聲問道:“公主怎不高興?” 云嫣緩緩抬眸,那雙幽黑的眸子里果真都挖掘不出半分喜色,她看向淺草,輕聲道:“我記得殿下先前說過,倘若他成了天子便會封我做皇后,你覺得我日后做皇后的希望大嗎?” 淺草以為她在擔憂這事兒,緩了口氣說:“當然大了,畢竟六皇子那樣喜歡公主呢。” 府上的點點滴滴外人不清楚也就罷了,可淺草長年累月都陪在云嫣身邊,六皇子對六皇子妃到底怎樣,焉能會不清楚。 只怕不僅淺草覺得是這樣,府上任何一個見過他們夫妻倆膩歪的場景都會這般認為。 云嫣聽完她的答復便悠然起身,淺草不知她要做什么,緊忙也跟了上去。 倘若從前這里還是六皇子府,那么這里如今每一個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為自己曾經伺候過新帝而感到幾分自豪。 他們瞧見了云嫣,便如同瞧見了未來的皇后一般,個個畢恭畢敬,姿態卑微。 云嫣往春煙的居處去,那里卻仍有人守著門口。 丫鬟習慣她偶爾路過,照舊以為云嫣不過是過問兩聲便會離開。 然而云嫣卻問她:“以往我送給你家春姨娘那么多的果脯,她難道不喜歡嗎?” 丫鬟愣了愣,道:“春姨娘是極喜歡的……” 云嫣語氣莫名道:“既是喜歡,為何不吃?” 丫鬟更是詫異。 “我以往送給她的都是下了毒的東西,第一次毒性輕微些,但也會有所癥狀,第二次毒性加重,對方必然堅持不住要叫大夫,后來一次比一次重,吃了立馬七竅流血也該有的……” 云嫣望著里頭緊緊關閉的門縫唇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來,“難不成你家春姨娘就是因為已經毒發身亡了,所以才一直都見不得人?” 丫鬟震驚地望著她,幾乎都說不出話。 所以皇子妃每次好心送來的果脯竟都是下了毒的? 云嫣說完這些便不再理會那丫鬟,執意要將對方身后那扇門推開。 丫鬟再是膽大,如今卻也不敢冒犯。 “公主還是請回吧——” 便在云嫣要觸碰到那扇門的前一瞬,韶微便趕來冷聲說道。 云嫣掃了他一眼,卻并沒有要退后的意思。 韶微繃著臉道:“難道公主要屬下請嗎?屬下不會讓任何人在這個時期去影響殿下。” 云嫣語氣微涼道:“你不怕我等殿下回來告你的狀嗎?” 韶微目光里泛著冷嘲之意,“殿下從前確實縱容公主……只是公主以為殿下往后還有什么理由要縱容?屬下給公主一句忠告,凡事適可而止。” 云嫣將他這話仔細的品了品,再結合他如今的態度,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了。 她也不是喜歡雞蛋碰石頭的人,自己身邊只有個柔柔弱弱的淺草,既進不去索性就轉頭又走了。 淺草一路跟著她,心肝都顫顫的,到了屋里才低聲問道:“怎么會這樣,那韶侍衛方才說話也實在太不客氣了……” 她家公主非要去見那春姨娘,看起來是有些任性,可從前更加任性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做過,可殿下還不都是縱容了她?如今卻好像不大一樣了。 云嫣淡聲道:“興許殿下就是我了封我做皇后所準備呢?” 淺草忐忑不安地望著她,覺得這事情分明就沒有這樣簡單。 果不其然,沒幾日宮里便降下一道圣旨,來宣旨之人也不是個生人,而是從前便一直跟在景玉身邊的楚吉。 府上人跪下接旨時,那冗長繁雜的贊語拋開不說,最后卻只記下了兩個核心的內容。 新帝要將妻妾接入宮中,一個是府上的春姨娘,封了妃位,另一個便是府上的六皇子妃,封得……也是妃位。 眾人這下臉色都不對了,這哪里有妾室同原配平起平坐的道理? 有人心里暗暗咋舌,這春姨娘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從一個小小下人一路攀爬變成了皇子寵妾,最后還變成了妃子。 而這六皇子妃貴為公主,早些時候確實與殿下好過一陣,但難保那不是殿下給她這個原配的臉面? 旁人再結合皇子妃前幾日跑去春姨娘屋外吵鬧,還暴露了自己給春姨娘送的吃食都是下了毒的,想來傳到了新帝耳中,難免便生出了齟齬。 有了這么個合理的解釋,眾人便愈發往這個方向揣測去。 等人都散了,淺草也頗是難堪。 云嫣埋在她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