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目，半夜兩三點播，幾乎無人問津。

    白曼音又恨又惱，卻也沒辦法去對抗。她沒有背景，也沒江其野這樣的男人幫忙，從貧窮的家庭里爬出來，全靠一顆想要出人頭地的心在支撐。

    她還沒有爬到最頂點，當(dāng)然不能在半途放棄。

    想了又想，唯獨剩下一個辦法。

    也是最不堪的那一個。

    年三十，大家早就下班的下班，出外景的出外景。晚上八點，白曼音從辦公室里出來，躲到衛(wèi)生間，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凌亂的長發(fā)。

    她忍住想吐的沖動，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愿再去回憶剛剛被那個一身肥rou的男人折磨的片段。

    可她如今除了這張臉和身材，沒什么資本了。

    傲氣？有什么用，有錢嗎？

    她必須要保住旅游節(jié)目的位置，任何方法都在所不惜。

    想通了這點，便也沒什么好怨的了。白曼音對著鏡子笑了笑，補好口紅下班。

    走出電視臺的時候，她看到一個男人和門衛(wèi)在那爭執(zhí)，隱約聽到什么——“電視臺有規(guī)定，外人不能進”。

    白曼音原先沒在意，可就在她邁出去的那刻，那個男人忽然叫了聲：

    “你就讓我見宋蠻一眼，就一眼！”

    白曼音頓時停下，回頭去看。

    那個男人穿著打扮都很普通，年齡約莫40歲上下，帶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

    但又莫名透著一股奇怪的詭異感。

    白曼音折回，故作隨意地問，“大爺，有我的快遞嗎？”

    門衛(wèi)大爺客氣地說著沒有，又不耐煩地去趕那男人，“快走吧，今天主持人們都下班了，回家過節(jié)了！”

    男人怔怔站在那，似乎有些沮喪，過了片刻念念有詞地離開。

    白曼音帶上口罩悄悄跟了上去。

    一個偏僻的巷子里，見周圍沒人，白曼音喊住他并詢問了來找宋蠻的原因，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是宋蠻的粉絲，喜歡她很久了，每天都送花來，這次的拜年活動更是發(fā)了上百條信息，就為了想見她一面。

    宋蠻如今越受歡迎，白曼音就越是怒火中燒。

    如果不是她和江其野聯(lián)手，自己能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嗎，至于去取悅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嗎。

    都是因為宋蠻。

    從中學(xué)起就有數(shù)不清的男生對她死心塌地，如今竟然還有這么癡情的男粉絲。

    嫉妒的火在白曼音心頭熊熊燃燒，她嘲弄地笑，“哦，原來她經(jīng)常笑的那個傻瓜就是你啊。”

    男人一愣，“傻瓜？”

    ……

    十分鐘后，白曼音從巷子里跑了出來。

    她心跳得有點快，原來在門衛(wèi)那她的感覺是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實際腦子卻有些不正常，甚至把宋蠻幻想成了自己的老婆，每天是來給老婆送花。

    剛剛他發(fā)瘋的樣子有些可怕，以至于遠離巷子后很久，白曼音劇烈的心跳才平復(fù)下來。

    所以這位被自己用言語瘋狂侮辱刺激的男人，接下來會怎么做呢。

    白曼音猜想著接下來的劇情，想著想著，嘴角露出幾分陰暗的笑。她舒坦地哼起了小曲，忽然覺得調(diào)去午夜節(jié)目也不是那么難接受的事了。

    -

    那邊，宋蠻和欄目組的同事正驅(qū)車開往幸運觀眾的家里。

    三位主持人分別在祝福自己的信息里抽取三位觀眾，再各自出發(fā)去拜年，這是的新年特別福利。

    宋蠻抽到的是一個署名為陳美鳳的女士，沒有寫年齡，地址在城南的長樂央小區(qū)。

    去的路上編導(dǎo)說，“能住長樂央都非富即貴啊，咱們不會去到市長或者哪個大腕兒家里吧？”

    宋蠻笑笑沒說話，心里想的卻是——市長省長她小時候就認(rèn)識了，不住那：）

    宋蠻提前準(zhǔn)備了自己的簽名照和一個可愛的布偶娃娃，算是送給這位觀眾的新年禮物。這是她第一次見粉絲，在腦中勾勒著這位陳美鳳的樣子，想著應(yīng)該是一個系著圍裙在家里忙碌年夜飯的中年mama。

    正想著，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江其野打來的。

    宋蠻默了默，還是接了起來，“干嘛。”

    “待會有空嗎，我想見你。”

    周圍全是同事，宋蠻不想在這種場合下跟江其野打情罵俏，便簡短回應(yīng)：“沒。”

    江其野似是輕笑了下，“你總沒空我怎么追你。”

    輕微的氣息從話筒里傳來，惹得宋蠻耳膜癢癢的。她背過身去，壓低聲音，“我沒逼你追我，不滿意可以隨時喊停，我沒意見。”

    不等江其野再說下去，宋蠻又道：“掛了，我還有事。”

    江其野皺眉，“都除夕了還有什么事？”

    “需要向你匯報嗎江總？”

    江其野頓了頓，“你要是愿意我沒問題。”

    車這時停下，宋蠻看到司機在和小區(qū)物業(yè)交流，知道應(yīng)是快到了，便匆匆掛了江其野的電話，“那你等著吧。”

    車被放行，宋蠻趕緊拿出鏡子補了口紅。阿純看了笑著說，“jiejie你夠漂亮啦，再打扮，萬一等會陳美鳳是個男的，把人家魂兒勾走怎么辦。”

    “怎么可能。”

    宋蠻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去見一個喜歡自己的陌生觀眾，那種心情實在難以言明，激動又緊張。

    車緩緩?fù)Ｔ谝粭澐孔用媲埃涡U深呼吸了兩下，和編導(dǎo)攝影一起下了車。

    根據(jù)填寫的資料，陳美鳳住在長樂央的16棟，也就是眼前這棟單體三層高的別墅。

    的確是有錢人。

    房子里亮著燈，家里是有人的，進門前編導(dǎo)準(zhǔn)備給陳美鳳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可電話響了很久卻沒人聽。

    于是編導(dǎo)當(dāng)即決定，直接敲門。

    一行人提著攝影器材浩浩蕩蕩跟在后面，到了門前，宋蠻按門鈴。

    沒過一會，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女人開了門。

    她和宋蠻想象的樣子幾乎一樣，親切，淳樸，憨厚。

    宋蠻馬上微笑著伸手，“你好，是陳美鳳阿姨嗎？”

    又是話筒又是攝影機的對著自己，張阿姨愣了愣，被這突然的陣仗嚇到了，嘴唇動了兩下，蹦出幾個字，“等，等會。”

    說完人轉(zhuǎn)身就跑，留宋蠻的笑僵在臉上。

    大家都有些茫然，但還是穩(wěn)在了原地，又等了幾秒，從廚房里走出來一個年長的老太太。

    老太太先是看了宋蠻一眼，像是怕認(rèn)錯似的，還特地從兜里拿出老花鏡，仔細瞧了瞧，臉色忽然大變，不敢相信似的喊，“快來，阿月，阿月！”

    可秦月當(dāng)時和阿姨在后門的花園里掛燈籠，完全沒聽到老太太的聲音。

    老太太激動得沒了主意，上下打量宋蠻，“小宋你真漂亮，真人比電視還漂亮。”

    宋蠻這時有點拿不準(zhǔn)了，問：“請問您是陳美鳳女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