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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小姑娘跟他喁喁私語傾訴的那些話,整顆心都軟得稀爛,“姚總,其實之前姚佳跟我講過她家里的事情。說真的,您是不是從小對她管教得過分嚴厲了?” 姚秉坤聞聲說:“她從小叛逆,所以我對她管教得是比較嚴厲?!?/br> 孟星哲說:“但她說,她之所以叛逆,是因為她父親總拿她和她jiejie作比較,總是對她進行打壓式教育,不怎么鼓勵、全靠刺激?!?/br> 姚秉坤聞聲一怔,半晌才說:“我以為她這孩子叛逆,靠鼓勵是教不好的,才會總是批評她、讓她學學她jiejie。” “您看,這是個惡性循環,你覺得她叛逆,所以總是批評她,她因為得不到鼓勵,永遠只有批評和與jiejie作比較,所以愈發叛逆?!?/br> 孟星哲看到姚秉坤眉心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里也不掩一絲震驚,一絲原來自己不會做父親的震驚。 這長者是位合格的企業家,但卻不算是一位合格的父親。 “她還跟你說什么了?”姚秉坤幾乎有些迫切地問孟星哲。 “……她說過您脾氣不太好。但我覺得……也還行?” 姚秉坤怔了會,嘆口氣。 “我剛剛回想了一下,我似乎真的對所有人都會平心靜氣地交流,卻總是對她發火、訓她,因為覺得她不聽話不懂事,太叛逆。”他聲音語氣里隱著悔意,“是我做得不好。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嗎?”他繼續追問。 “還有么,這個她沒有直接說,但我聽得出,她希望多得到您的鼓勵,和不被拿去跟她jiejie作比較?!泵闲钦苷f。 姚秉坤轉頭看著遠方,他手里捏著打火機,拇指在打火機上無意識地搓動。 半晌后他聲音渾厚又幽沉地響起。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他像是對孟星哲說,又像是對他自己說,“這兩點,的確是我做得不好。今后我努力學著做一個好父親?!?/br> 孟星哲聽著這話,幾乎有一點感動。他想要是姚小佳現在在這里,說不定會哭吧。 這一瞬他忽然明白過來,姚佳說的她從來只為一個男人哭,那個男人指的是誰了! 他兀自激動著——原來能讓她哭的人除了她爹就是他自己——忽然他就聽到姚秉坤又出了聲。 “不過,”姚秉坤只用兩個暗示著轉折的字,就又把孟星哲已經喘勻了的氣又給吊了起來,“說回到你和我女兒的問題。姚佳她現在主要怪你的,應該是你到底為什么隱瞞身份來臥底的事情?!?/br> 孟星哲真急了。 “董事長,姚總,”他差點叫聲爸爸,“說真的,我到現在,連我自己都變得有點不明白,我到底來坤羽干嘛的?我這個人,毛病不少,但道德底線不低,我不可能真的偷盜什么關鍵技術和重要信息??涩F在想想,除了關鍵技術和重要信息,那些其他信息,其實通過別的渠道我一樣可以獲得,所以我到底為什么會頂著個商業間諜的嫌疑來這里臥底?” 孟星哲是真的把自己都說懵了。 “我這是,來這虛度了三個月光陰嗎?”他眼神里都帶上了點迷茫,問向姚秉坤。 “似乎,也不能這么講?!币Ρこ烈鳎澳阍诶び疬@三個月,是有改變有成長的,對嗎?”他幫迷茫的孩子找答案。 “是,”孟星哲認真想了下,“您說得對,我真的變了很多。以前我是個徹底的利己主義者,但我現在又漸漸找回了幫人的能力;以前我講究品質講究逼格,但我現在打地鋪都能睡了;以前我連瓶子倒了都不扶,還會踢遠點別礙眼,但現在您知道嗎,我一口氣洗幾十個碗不費勁兒!以前我……” 他細數起來,他看到姚秉坤在他的細數中,臉上笑痕在漸漸變得清晰。 等他一一細數完,姚秉坤點點頭,對他說:“確實改變了不少,那你的確不算白來?!?/br> 孟星哲怔了怔。 “您不怪我?” “怪你干什么?”姚秉坤聲音厚重,“現在這種競爭社會,誰的對家公司里還沒有個把自己人。疆逢電器、合意網,在我這都有人。防不住機密首先是自己沒本事,沒防到位?!?/br> 孟星哲又一怔。他想跟姚秉坤聊天還真是長見識。 他忽然問:“那您呢?您在競爭的對家,也放了人嗎?” 姚秉坤看他,反問一聲:“你覺得呢?”頓了頓,他說,“你覺得有就有,你覺得沒有就沒有。” 孟星哲覺得面前長者高深莫測。 “我覺得您沒有?!彼粗Ρ?,認真說,“我覺得您不是愛用那種手段的人?!?/br> 姚秉坤這次真的笑起來,明明確確的笑容,不是那些淺淡的笑痕。 “嗯,我沒有。”他點點頭說,“我喜歡明刀明槍的做事?!?/br> 孟星哲覺得這一刻,自己是發自真心地在佩服這位長者,他是磊落又有胸懷的企業家。 “不管怎么說,”孟星哲誠心誠意對姚秉坤說,“這整件事都挺荒唐的,都是我的錯,您想怎么罰我我都認!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只要能把我這錯給抵消了就行!” 姚秉坤問他:“什么要求都行嗎?” 孟星哲點頭:“都行。” 他想像姚秉坤這么正直的人,總不會提什么離譜的要求,答應下來,求個原諒準沒錯。 “好。”姚秉坤說,“我暫時想不到什么事,這個提要求的機會我保留。你的事今天在我這里就算過去了。” 孟星哲連忙得寸進尺地請求:“那您幫我也跟姚佳解釋一下,行嗎?”他覺得“行嗎”倆字把他掉價成了一個可憐鬼。 姚秉坤看著他,義正辭嚴:“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由你們自己解決?!?/br> “……”孟星哲莫名覺得有點憋屈和噎得慌。 他忽然看到姚秉坤對他極淡一笑:“你當初怎么拒絕我小女兒的,我可還記著的?!?/br> “…………”孟星哲想,原來他不肯幫自己說情,是因為這個嗎? “董事長,我當時并不知道我們倆說的其實是同一個人,如果知道給我上大刑我都不拒絕!”他不遮不掩,徹徹底底地放下面子真誠祈求,“所以您就幫我和姚佳解釋……” 他話還沒完,就被姚秉坤擺手截停:“接下來,我得學著怎么做一個好爸爸,爭取給我小女兒一個新印象。我自顧不暇,顧不上給你,所以你們年輕人的事,還是你們自己去解決吧?!?/br> 孟星哲叫苦:“她拉黑了我所有聯系方式,我根本聯系不上她!” “那就是你自己要解決的事了。” 姚秉坤說完,起了身,收了自己的墊子,還用眼神問孟星哲:你還在這待著嗎?不待墊子是不是該還我了? 孟星哲:“……” 他起身把墊子還給姚秉坤,姚秉坤捏著兩個墊子的角,說走就走,不留下也不帶走一絲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