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也沒耽誤往肚子里送。

    只是從他喝酒的頻率，再結(jié)合最近幾天他有些沉悶的樣子，姚佳敏銳地覺得，這屋子里不開心的人應(yīng)該不只她一個。比如眼前這位平時總是趾高氣昂隨時開屏的大孔雀逼王孟星哲，最近就有點塌了膀子了。

    他其實也是有心事的。

    姚佳回想了一下他這狀態(tài)的起始點。她發(fā)現(xiàn)是在林芊告訴她，她推測得沒有錯，那通電話的確是通求救電話以后。

    所以這么看來，孟星哲他是因為堅持不要多管閑事差點錯過救人，而自責(zé)？

    “你悶悶不樂的，是在自責(zé)嗎？”姚佳直接問了孟星哲。

    田華生附和：“對對，我最近也覺得哥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孟星哲跩出個不可一世的鬼樣子，揚起下巴說：“我的字典里從來沒有自責(zé)兩個字。”

    姚佳：“呵，是，你字典里就四個字兒，裝逼和利己。”

    孟星哲：“但我這次確實有點自責(zé)。”

    姚佳：“……”

    她想打人了！就沒見過講話這么反反復(fù)復(fù)不痛快的人！

    姚佳打開一罐啤酒，沒好氣地往他手里一塞，又給田華生和自己各開了一罐。她握著易拉罐往桌面輕磕了一下，磕得沫子都滋滋冒著往外流，流過手指她也沒管。

    孟星哲看著她，搖搖頭：“真糙。”

    “這是過電！代替碰杯了你懂不懂？別說沒用的了，喝酒吧你！”

    既然大家都不太舒服，一起借酒消愁就好了。

    三個人喝空了一堆易拉罐。

    大家的舌根子被酒精泡過，都開始變得壓不住話。

    田華生講出他的不快樂：“我家攤上了麻煩事兒，缺錢。”

    姚佳講出她的不快樂：“我做什么我家人都不滿意。”

    孟星哲也講出他的不快樂。他居然出奇地話最多。

    姚佳想電話求救這件事一定是給他造成了會心一擊，否則他不會連對著她都打開了起碼不少于四分之一的心扉。

    “我曾經(jīng)幫助別人，但我結(jié)果是，我反被這人拖累，我遭殃了。后來我極度想得到別人的幫助，但我求助的那些人怕惹上麻煩，都無視了。”

    孟星哲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姚佳，慢慢地說著。

    他臉上是姚佳從沒見過的表情，沒有不羈，沒有嘲諷，只有一種沉靜下來后的認(rèn)真。

    酒精把他的眼睛浸潤得又黑又亮，頂壁的白熾燈像給他打了高光，讓他的鼻梁像山峰一樣高挺。他薄唇微動，用帶著點沙啞的聲音吐著字，講著走心的句子。

    他就這樣湊近姚佳，看著她的眼睛說：“從那以后，我覺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有什么善良是不要成本的，總有人得為善良付出相應(yīng)代價。所以那天你說那是一通求救電話，我堅持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可是后來秦振新說，房子里還住著病人，假如再晚些時候，可能所有人都得跟著病倒，如果再拖得久一點，或許大家都得直接病死掉也說不定。”

    他看著姚佳，微微皺起了眉，眼底因為酒精，因為一點自省的疑惑，變得迷迷離離起來，盯著人看時，能把人平白看得心跳加快。

    他就這么盯著姚佳說：“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我現(xiàn)在是不是正在變成我曾經(jīng)求救的、最終令我失望的那種人？我是不是在變成我最憤恨最討厭的那種人？”

    他眼底泛起nongnong迷惘，盯著姚佳問。

    在這心靈交匯的時刻，田華生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姚佳吸口氣，說：“那你就改變一下你自己，讓你別變成你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啊！還有——”

    她忽然抬手一把拍在孟星哲臉上，直接把他的臉拍歪，“別喝點酒就開始發(fā)sao，勾引誰呢？！”

    第31章 我才沒幫你

    一頓火鍋把窗外的天從暗白吃到了黑透。月牙高懸在夜空正中, 像一個對著人間溫婉微笑著的笑容。

    今晚姚佳沒有和孟星哲互杠猜拳, 他們把酒喝到剛剛好的度——有點醉, 卻也有點清醒, 醺然的程度正好可以抵消掉各人心頭的煩事愁緒。

    這是喝酒喝到的最完美的度，是醉與不醉之間的黃金分割點。

    三個人收拾完火鍋戰(zhàn)場，各自回了房間。

    姚佳以為自己借著酒勁能立刻入睡。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閉上眼睛她面前就跳出孟星哲對她發(fā)sao直視的大臉。她嚇得一下就睜開眼。

    這可太特么嚇人了, 比十八歲成人那年夢到自己和野豬拜堂成親還恐怖。

    一時間倒也睡不著了。姚佳干脆從床上坐起來, 撈起手機打開了跑跑卡丁車, 想跑兩局看能不能溜出自己的睡意。

    游戲一登錄，就有一條好友信息的提示跳出來。

    姚佳點進(jìn)去看，是她游戲里的便宜師父星痕回了她的話。

    她上次登錄游戲給星痕留了言：[什么時候咱倆繼續(xù)跑比賽啊？我最近進(jìn)步太大, 咱倆師徒關(guān)系估計得調(diào)個了。]

    新消息是星痕回她：[專挑我不在線的時候口出狂言？]

    姚佳剛要回信息懟一句“那就約個時間大家一起上線比比啊”, 但定睛一看，星痕此時就是在線狀態(tài)。

    姚佳立刻發(fā)信息過去：[決一死戰(zhàn)嗎？]

    星痕居然秒回她：[有這個必要嗎？畢竟你哪次都是戰(zhàn)無不死。]

    姚佳就服了，不知道她身邊的人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能懟，三次元里的孟星哲就夠她喝一壺了，二次元里忍辱負(fù)重認(rèn)下個師父居然還是這么個毒舌。

    她身體里是有吸懟的基因嗎？？

    姚佳懶得和他廢話，直接開了個競速房間，再把星痕拉進(jìn)來。

    有人誤闖進(jìn)這個游戲房間時, 姚佳正在用氣泡對星痕喊話：“今天就讓你知道，什么叫你爸爸就是你爸爸！”

    姚佳用的男車手。

    進(jìn)來的那人一看到這話, 立刻留下一句：“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倆了！”主動退出了游戲房間。

    姚佳握著手機笑得直哆嗦。

    兩人進(jìn)入賽道, 姚佳全神貫注神經(jīng)緊繃, 拇指按鍵cao作起來時簡直快到連成一片殘影。

    一場跑下來，她居然真的把星痕給贏了。

    姚佳握著手機自己都覺得意外。

    面包大王：[我的技術(shù)已經(jīng)精進(jìn)到這種程度了嗎？第一局就秒死你！]姚佳跳到好友對話框，興奮地打字。

    星痕：[我可求求你，別想太多好嗎？你能贏不是你精進(jìn)，是為師今天心煩意亂，讓著你呢。]

    姚佳對著手機翻個白眼。

    面包大王：[你高考的時候會因為你心煩意亂沒考好給你酌情加分嗎？真正比賽的時候誰管你是不是心煩意亂？輸了就是輸了，得認(rèn)！]

    姚佳懟是懟爽了，但末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面包大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