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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之后,疫情沒有再進一步蔓延,想來他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季滄亭頷首,道:“百姓為重,他既有這個決心,朝廷也不得因夔州偏遠而輕忽此事,傳朕旨意,令就近三州醫署全力馳援夔州,定要將瘟疫斷絕。” 越武令出,地方上自然不敢不響應,短短兩個月內,各地的醫署大夫、藥材糧秣均往夔州而去,終于趕在三伏天到來之前,將大多數瘟疫源頭撲殺干凈。 而與此同時,西北邊境外,季滄亭收到了繼位以來第一封附屬國求援書。 “……說來此事還是與厄蘭朵有關,烏云可汗建立西厄蘭朵后,一直與王庭殘部有所摩擦,而王庭殘部也意圖再次積蓄力量,烏云可汗雖年輕,但師承名宿,可說兵法上有我漢室之風,王庭殘部不敵,便只得轉向吞并境外小國。” “匈奴王庭如今的情況可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是被烏云可汗壓著打,但隨時有反撲的可能,大越若出兵救援沙陀,一來展示我大越兵威,二來可震懾匈奴王庭,三來也可借此事向境內外宣告大越江山已在陛下掌握,好打消某些人的不臣之心。” 漫長的內政治理下來,季滄亭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領兵打仗出身的皇帝,這封附屬國求援的國書一來,立時便提起了不少精神,一番召兵點將分析敵情,接著客套性地警告了一通匈奴王庭,不待他們回應,立即昭告天下要御駕親征。 百姓們興奮起來了,畢竟越武帝沙場之上的戰神之姿,早為世人所傳揚。而季滄亭也展現了王者氣度,甚至并不動用京師兵力,輕裝簡從地只帶著親衛從煬陵出發,就近調集了崤關的三萬舊部,大軍剛一到求援的沙陀國邊境,正在該國搶掠的王庭聞風便嚇破了膽,一路向北逃竄,一頭鉆進西厄蘭朵烏云部的包圍圈,損失慘重。 這場戰役三日之內就結束,王庭忙不迭地派出使者向大越求和,而季滄亭無視了他們承諾不再犯境的許諾,開口便要他厄蘭朵東南五百里砂鐵礦脈,態度極為強硬。 王庭思慮多時,權衡局勢,唯恐陷入大越與烏云可汗的包夾之下,便割rou般答應了割地。 那片山脈曾在百年前由前朝割讓給了匈奴,而百年后,卻由新朝再度拿了回來,一時間舉國歡騰,周邊諸國同感上國威儀,紛紛來賀。 “陛下說的對,我們的確不該在煬陵坐困愁城,功勛本自馬上得來,便該由馬上確立。此后天下,再無人可動搖陛下的威信。” 班師回朝的路上,季滄亭路過夔州,忽然想起數月前此地的疫情,便帶著少許人馬順路前去夔州查看情況。 六月的夔州城一如中原諸多富庶的州府一般,雖則馬蹄之下多有紙錢碎屑,但在季滄亭來時,此地已經有了百廢復興之象。 空氣中飄散著藥味,街上到處都是噴灑藥水和燙煮衣物的百姓,季滄亭邊走邊看,不時點頭。她在崤關時為預防瘟疫,強令百姓火化所有城內外的尸體,知曉推行防疫有多難,沿路所見必定有官府推動之功。 親眼所見疫情平定,季滄亭終于放下心來,正打算去表彰一下刺史的政績,待去了刺史府,主簿卻誠惶誠恐地告知石梁玉不在衙內。 “如今看來,疫情已定,不主動請功或可理解,為何人也不在?” “……刺史親自在那瘟疫村住了整整一個月,最終雖瘟疫消解,但到底也因瘟疫滅絕了幾個村落,大人善后時便病倒了,眼下的病患里,他是最后一人了。” ☆、第80章 第八十章 困龍·其三 八十章困龍·其三 “陛下龍體關乎江山社稷, 瘟疫雖已平定,但難保不會有所殘存,何必要親身涉險?” “無妨, 朕不見他,遠遠看一眼便走,聊表心意。” 夔州城內外防治得當, 季滄亭一路觀視,并未發現什么不妥之處,滿意的同時, 心里也生出些許疑惑。 ——他若為百姓如此不惜命, 又何苦做那包庇罪人的小人? 跟著當地官吏的指引,季滄亭一行走走停停,一路行至城外近郊的村落, 只見百座扎著艾草的棚屋坐落在附近,空氣中散發著比城內更清苦的藥味。棚屋里寥寥一些百姓進進出出領取著藥物,臉上雖依稀仍有病容, 但皆已行動如常。 “這是用藥水煮過的紗棉, 罩在口鼻處可, 只是略有些刺鼻,陛下還是在外圍——” “無妨,拿來吧。” 比起戰場上的死人骨頭, 區區藥棉而已,季滄亭還不至于這般嬌氣,戴好之后挨個觀察了就近的棚屋, 只見棚屋排布井然有序,斷癥、制藥、照料病患的區域涇渭分明,棚屋之間灑滿了燒過的草木灰,為免百姓迷路,每個棚屋前還立著圖文并茂的木牌。 “防疫之事,便是煬陵醫署的人來也不過如此了,此人確是個能臣。看來他在這偏遠地帶,也是留不久了。” 言下之意便是遲早要把他調回煬陵,旁邊相熟的隨扈聽了略有不服:“若不是陛下下令讓周邊資源馳援夔州,豈能讓他立下這番功績,陛下是過譽了?” “過譽?”季滄亭笑了笑,道,“朕后來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瘟疫一事,只要經歷過的就曉得是爆發之初最為艱難,要安定人心,協調上下,本就不易,何況他到此是新官上任,能在短短時日之內穩下局面,就朕所知,朝中能做到此的官吏寥寥可數。” 最重要的是,夔州作為北方邊境的必經之路之一,石梁玉是趕在季滄亭向北用兵之前穩定住局面,倘若此時換了別的庸官處理夔州瘟疫,季滄亭出兵震懾匈奴一事便不得成行,她稱帝的威望也會因沙陀國滅而受損。 一步一細思,不多時,引路的主簿停下來指路道:“前面的門庭就是石大人養病的所在了,剛剛雖聽說石大人的病情已將將痊愈,但為陛下龍體計,還是由微臣前去通報一二為好。” 季滄亭剛一點頭,忽從那院子的花窗里瞥見有人影晃動,一望之下,眉間微蹙,不顧旁人阻攔,一腳踹開那院門,道:“你們在對這孩子做什么?” 院子四四方方,四處充斥著煮沸的藥汁的味道,旁側的藥棚里,有個打扮怪異的老頭,正從一個嬰兒臂上取下一只扭動的血蛭,見季滄亭闖進來,很是詫異。 “你們是誰?” 后面的人連忙跟了進來,一見此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