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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滄亭身形瞬動。單于面前的交手,只在轉瞬之間,獨眼刀客本已失先機, 但他身法極快,正要直取成鈺首級時, 冷不防斜刺里一槍斜挑, 直襲面門, 逼得他不得不后翻躲開。 可此時局勢已定,鋒利的琴弓將老單于脖頸上拉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而季滄亭則是奪了旁邊衛兵手里的一桿兩頭開鋒的槍, 頭端直至那獨眼刀客,尾端尖頭處正好卡在閼氏喉嚨口。 剛剛那一招氣勢驚人,獨眼刀客還以為對方也是宗師級別的高手, 沒想到定睛一看,卻是個年輕的少女, 沉聲道:“刺客求死, 智者求生, 求命還是求財,開出條件吧。” 季滄亭示意讓發抖的閼氏站起來,挾制住后,道:“自是求生,七匹快馬,出三十里后自會放單于一條生路。” 獨眼刀客道:“不可能,十里外必須放了單于。” 季滄亭道:“我們這兒有兩個人質,要不要先殺一個讓你看看現在是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老單于目眥欲裂地怒視著旁邊的骨都侯:“你是我厄蘭朵的人,竟背叛本王!你對我宣誓的忠心呢?!” 那充作臥底的骨都侯冷冷道:“單于,王庭貴族將我的漢人生母拖去喂狼時,您應該想到會有今日。” “請移駕吧。”成鈺道。 緩緩挪出去時,整個昆侖神廟已經被火把照亮,上百匈奴戰士張弓搭箭,持刀備戰,但誰都未敢先動。 待他們七人跨上馬馳離神廟時,旁邊有的衛兵正想吹響牛角號向山下示警,卻被獨眼刀客奪過旁邊的兵器當場擲死。 “冰風就在這附近,想引發雪崩嗎?!跟上!” 馬匹騎出去兩里地后,季滄亭看了一眼身后跟得極緊的匈奴騎兵,罵了一聲,回身道:“這馬是黑河馬,就算走的是下山的主道也跑不快,一旦被王庭那邊堵住了,就再逃不出去了。” 成鈺抬眸看了一眼天空,在幾朵淡云里勉強辨別出方向:“天象所示,三面皆絕路,獨向西有逢生之相。” 季滄亭笑了一聲:“這時候了,看星星有用嗎?!” “那你敢不敢信一回天命?” “我不信命,我信你,走!” 馬蹄飛濺出銀白的雪花,山道一轉間,撲面而來的橫風如霜刀雪劍,一瞬間徹寒至骨。 季滄亭的馬匹隱有畏懼不前的意思,好在她熟知馬兒習性,死死勒住馬頭的動向,勉強通過了這橫風區域,但后面的同行者就不行了,其中有兩人的馬兒被雪花迷了眼,一陣驚叫后,竟把人從背上甩了下來。 骨都侯直接命令其他人下馬,道:“二公子,昔日成太傅游學時救我一命,今日還命于你,前面過了吊橋便是一條下山的小路,你們先走,我們在此斷后!” 火把的光芒就在山道轉彎處,季滄亭甩了一鞭子逼得成鈺的馬先過了吊橋,回頭道:“義士留名!” “我母親建昌庾氏,為我取了漢名叫懷鄉。”那骨都侯頓了頓,從懷中拋了只瓷瓶給季滄亭,“帶我母親回建昌,勿讓戰火燒至那里。” “……謹諾之!” 留下這一句話,季滄亭轉頭沖入了風雪中,待過了吊橋后,她聽見轟然一聲響,吊橋被割斷了繩子毀壞了半截,只留幾根繩索在雪風中飄搖。 一手刀劈暈了想要掙扎的單于和閼氏,季滄亭道:“現在那刀客應該知道我們根本就沒打算放單于回去了,那幾條繩索攔得住尋常匈奴戰士,恐怕攔不住宗師階的高手,把單于的大裘和閼氏的換過來,我們分頭走。” 成鈺回望了懸崖那頭一眼,眼里有著說不明的情緒,道:“不,殺了他。” 季滄亭道:“你這個讀書人殺性怎么這么重?” “讀書人便不能睚眥必報么?” “可以,你怎么著我都喜歡。”季滄亭將馬兒趕進一處茂盛的雪松里藏起來,“還有,季滄亭掌兵,從無讓義士白死的道理。” …… 煬陵。 “太子殿下,已經是連熬了三宿了,該去休息了,余下這些南方的糧米之事有我收尾便是。” “太傅的喪期還讓你來宮中助我理政,辛苦你了。”衛融按上發燙的額頭,對成家現在掌事的成欽道:“……父皇還是打算下個月讓石莽接替季侯在崤關的主帥位置?” 成欽本在喪期,但國事繁忙,便自請提前回朝助衛融打理政務,道:“聽趙公公說,自從公主入宮以來,哮喘便犯了,幾次拒見陛下,陛下的寒食散便越用越多,被石太尉哄著下了不少荒唐的旨意。” 衛融撐著椅子起身,但很快又因為連夜勞累重重坐了回去,道:“父皇為何就是看不破石莽的讒言?石莽到底把持著什么,讓父皇這般聽他的話?” 成欽沉默了一下,道:“或許和長公主有關。” 衛融沉默,關于長公主和宣帝的風言風語,宮內外傳言太多,他曾始終選擇相信他的姑母,也寄希望于他的父皇還懷有做人的底線,只是通過上次在季滄亭出走的情況下,仍將季滄亭封為公主的事后,他的心中便開始動搖了。 將余下的政務交代給成欽,衛融緩緩走出了宮殿,回宮的路上,忽然聽見有哭聲傳來。 “誰人在哭泣?” 衛融循聲而去,只見宮苑后偏僻的小道上,兩個內監壓著一個遍體鱗傷的藥童,他認出這藥童的衣飾來自于專門為宣帝煉制丹藥的仙游府,便出聲問道—— “他犯了何罪?為何不讓他說話?” 小內監少見這種大人物,聞言不免將藥童的嘴捂得更緊些,道:“回稟太子殿下,此人偷盜煉丹用的明珠,被奉丹廷尉告發了,奴正要將他押至內廷監依宮規懲處。” “是這樣……” 衛融點了點頭,剛轉過身,那藥童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掙脫出來,撲到他腳邊,滿口是血地大聲叫道:“殿下救命!成太傅是石太尉指使天師毒殺、奉丹廷尉去執行的,他怕我說出去,就誣告我偷了明珠要殺了我!” “你說什么?!”衛融猛然回身,讓東宮侍衛將那兩個內監按住,抓住那藥童的領口道,“奉丹廷尉何在?帶我去仙游府!” 一路急奔至仙游府,衛融卻發現此地燈火通明,門口更是站著一隊妃嬪的儀仗,細一看竟是趙貴妃宮里的人。 東宮侍衛道:“殿下,貴妃身懷六甲,不宜驚動。” 被救出來的藥童驚慌無比,但為求生,道:“殿下,仙游府的側門可直達后殿,小人原地帶殿下去。” 縱是滿腔郁憤,衛融仍是勉強維持住了冷靜,跟著藥童一路從側殿門進入到仙游府,穿過冒著青煙的殿閣,直到了奉丹廷尉處理事務的屋前時,他忽然聽見里面趙貴妃悲憤的聲音—— “回去告訴石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