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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去見你,可你怕他怨你未能及時回京救下他兄嫂,給了他一道遠封的旨意便把他隔絕在宮門外……他回來,我完了,你們也完了。” “……” 宛如實質(zhì)的殺意一瞬間如跌入湖中的烈火般消失無蹤,石梁玉看著季滄亭眼里翻涌的憎恨逐漸空洞,他半跪下來,露出一絲哀求的神色。 “國事繁雜,我知道你本就不喜這些,只要你……你忘了他,我會為你向南疆蠱師求一枚忘憂蠱,你忘了他也好,忘了我也罷。到時候我會送你離開這里,夢里山河,你喜歡去哪里,就去哪里……” 石梁玉跪在地上小心地握著她一片衣角,病態(tài)地重復呢喃著這些話,直至天黑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離開。 季滄亭從那一日起,便一言不發(fā),她慢慢地覺得服食的湯藥讓她過于心平氣和,甚至有一種精神正在被剝奪的錯覺。 她開始注意到起殿外新來的灑掃內(nèi)監(jiān),每日都會要一壺燒喉烈酒,每每石梁玉來時,她便大醉一場,一句話也不同他多言。 十日后,后宮起了一場大火,她所在的宮室一道化作焦土。 時任太尉的年輕權(quán)臣在焦土旁跪了整整一夜后,轉(zhuǎn)身投入朝堂,籌備扶通王為帝之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風聲傳出帝都,各路諸侯震動,一時間天下不安…… …… “醒醒、醒醒。” 季滄亭自殘夢里睜開眼,她的皮膚還依稀記得那一夜宮中水渠的冰冷,眸中那一絲血煞之氣還未褪去,嚇得穆赦一抖。 “有沒有人說過你瞪人時很兇?” 季滄亭眼底的目光一斂,徐徐轉(zhuǎn)為慵懶,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道:“怎么了?” “不怎么,咱們到地方了,他們說這兒叫什么‘北山行宮’,咱們下去瞅瞅……” 行宮素來只有皇帝或地位高貴的皇族才有資格入住,大越衛(wèi)氏皇族幾經(jīng)內(nèi)外之亂,血脈寥寥,斷不可能出現(xiàn)在建昌,他們這些大夫卻是被直接召來行宮,可見行宮里現(xiàn)下居住之人是何等藐視皇權(quán)。 一路上談笑自若的那些大夫們紛紛噤聲,跟著侍衛(wèi)的指引下進了行宮。 這北山行宮從□□皇帝時便在了,后經(jīng)歷代修繕擴建,已成帝王南巡必經(jīng)之地。如今時節(jié)正當深秋,霜桂送香,滿塘紅葉,讓穆赦一路看花了眼,直到被安排進一個精致的小院里,還在嘖嘖稱奇。 “我改主意了,你說的這個叫庾光的節(jié)度使想造反我就真的跟他造反去,到時候混個皇宮住住豈不是美滋滋?” 季滄亭見他自我陶醉,沒有多言,從他的行囊里翻了翻,找出一個竹筒,皺眉聞了聞,道:“易容粉是不是這瓶兒?借我用用。” 穆赦:“你用這干什么?這粉兒敷臉的話,一個月洗不掉的。” 季滄亭:“我怕被反賊看中了美貌,萬一捉到宮里當娘娘——” “滾滾滾,你那易容術(shù)丟我人,一會兒我親自給你整臉。對了,這幾天風塵仆仆的,沒來得及治你的腿,你先進屋拿藥料泡會兒手腳。” 季滄亭很快被趕進屋里,屋內(nèi)陳設雖簡單,卻也干凈周到。聽著外面?zhèn)鱽砟律飧鞣N抱怨找不到東西的動靜,季滄亭笑著搖搖頭,燒了點熱水,將一大包灰紫色的藥粉倒進熱水里攪勻,隨后褪下鞋襪,把足踝泡進藥水里。 她的腕脈和腳筋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傷痕,傷口細小難以辨認,下刀的位置卻是極端毒辣,并不像是經(jīng)年的交戰(zhàn)中所受,而是被人故意廢去。 顯然下手的人最是忌憚她的武力,怕她逃走,可她終究是逃出來了。 “……可惜了,可是有多少匈奴,曾對這只手揮出的鐵槍聞風喪膽呢。” 泡著手腳的藥水涼了后,穆赦風風火火地提著一大箱藥品進來,像翻豬rou一樣來回查看她手腳的傷勢,看樣子十分滿意。 “不是我吹,單本蠱師這七毒續(xù)脈散,那些老頭想禿頭都未必研制得出來,尋常人像你這樣的早廢了。” 季滄亭道:“那我什么時候能掄石鎖?” 穆赦:“你要是能接受我的龍蠶蠱王,莫說掄石鎖,就是赤手空拳撬人城門也是……” 季滄亭:“你上回還說吃了你養(yǎng)的蠱王人是變強了,可腦子也變傻了。” 穆赦:“變傻有變傻的治法,強才是永恒的——” 季滄亭:“朕意已決,不必多言,搞快點給朕整。” 穆赦的醫(yī)術(shù)涉獵極廣,上至疑難雜癥,下至美容養(yǎng)顏,造詣之深,俱已入化境。這易容粉自幾十種藥物毒物里提取,輔以揉骨手法,可讓人肌理產(chǎn)生輕微的變化,持續(xù)一月之久。 季滄亭生著一雙極有壓迫感的鳳眼,讓常人很難和她對視超過兩息。她不笑的時候沉靜端肅,似有些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笑起來卻隱約見得兩顆小小的虎牙,一下子沖淡了這副煞艷容貌帶來的凌厲感。 “……我覺著吧,還是不能弄得太過,雖說沒什么人注意你,但也最好別讓隊伍里的人發(fā)現(xiàn)換了個人,不好解釋。” 兩個時辰后,季滄亭接過穆赦手里的銅鏡看了看,他動的地方不多,卻都十分巧妙,單看這容貌,故人乍一看或許覺得眼熟,第二眼便會覺得錯認了誰家的碧玉佳人。 季滄亭覺得挑不出什么錯兒,又照了一會兒,對穆赦道:“挺好,就是能不能想法子,把我眉間的朱砂痣去了?” “不成,你這痣是小時候刺上的,染料已入皮下印堂xue,隨便亂動非死即傻,你拿條發(fā)帶遮一下算了。” 季滄亭安下心來,也或許是行宮的氛圍有一種令人熟悉的安心感,待頭一日收拾罷,她一把老骨頭便一覺歇到次日晌午,直到穆赦在門外敲了第三輪門了,才慢悠悠起了榻。 “怎么氣哼哼的,那貴人是美著你了還是丑著你了?” “我都沒見過病人是人是鬼!就被一匹馬咬出來了!豈有此理!” 穆赦一大早就說跟人出去,想見識見識那個被十幾個大夫伺候的嬌滴滴貴人,卻不想到了貴人院中,人還沒見到,便瞧見通往貴人居處的走廊中間站了一匹高頭大馬。 這馬鬼的很,堵在他們必經(jīng)之路上,見到扛藥匣的人便咬,逼得群醫(yī)紛紛退散。府中侍衛(wèi)也派了人來想把那匹馬牽走,哪知這馬身姿飄逸,走位風sao,一時竟無人馴得住。 穆赦當時氣得想放蛇咬它,卻被告知這馬乃是御馬,身價不菲,地主庾光庾大人在外,誰也做不得主,哪怕是剮了蹭了,都得賠一半的診金。 可這些大夫無不是為了揚名立萬而來,互相都提防著唯恐對方搶了先,誰也不愿先走。 如是一馬當關(guān),萬夫莫開,對峙了一上午,人族陣營先就敗于飯點兒,遂鳴金收兵,各自回家吃飯。 “……你說氣人不氣人?”穆赦一邊嚼著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