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7
碎瓷片。 “哥哥,你能看到這根管子嗎?”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怔怔的抬起頭,他被餓得眼睛有些花了,半晌才看清楚那根從窗戶縫里戳進來的蘆葦管子。 “我給哥哥帶了粟米粥,哥哥含住這根管子,就可以把粟米粥喝進去啦。” 說罷,她又用那奶音道:“哥哥別怕,楚楚會陪著哥哥。” 那句話,是他二十多年來,記憶最深的一句話。 是她救了他。 哪怕是后來在戰場幾度被敵軍圍困,哪怕是日日沉浸于痛苦與煎熬之中,他再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性命。 因為他知道,還有一個名喚楚楚的女孩,在意著他的性命。 在馬球場,若非是司馬致舍身相救,他險些害了她。 墜馬之后,他曾在將軍府清醒過一次。 聽聞司馬致待她很好,她過的也很開心,他想如果他死了,太后便失去了爭搶皇位的理由,這一切就會結束。 若是他和司馬致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人,那他希望活下來的那一個,是可以給她幸福和歡笑的人。 他在黑暗之中放任自己沉淪,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漸漸流逝,然后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還是不舍得啊。 喜歡的人,再看一眼還是會很喜歡。 哪怕只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他都會忍不住去貪戀這個塵世。 他戎馬一生,受百姓愛戴,受將士景仰,受敵人敬重。 他是眾人心中的戰無不勝、劈荊斬刺的武安將軍。 但從沒有知道,他也會有畏懼害怕之時,他也會因受傷流血感覺到痛苦。 這輩子對他說過‘別怕’二字的人,只有她一人,還能有幸再聽到她說一句‘別怕’,此生便已然死而無憾。 姬鈺感覺到她松開了他的手,他看著她跑向衣柜,望著她的背影,他久久不能回神。 失神之間,司馬致已經推開了他的房門,腳步匆匆的闖了進來。 “微臣尚在病中,起不來身。不知皇上夜闖將軍府,所謂何事?”姬鈺又恢復了冷清的模樣,方才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場錯覺。 他的語氣不疾不徐,未帶一絲對皇權的敬重,甚至連起身行禮的動作都懶得敷衍。 司馬致沒心思跟姬鈺繞彎彎,他冷笑一聲:“朕以為,你該心知肚明。” 姬鈺面不改色,勾唇一笑:“那許是要讓皇上失望了,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姬六將軍從門外追了進來,彎著腰粗喘兩口氣:“不知皇上這是有什么急事,深更半夜的登門造訪?” 他的話倒是要比姬鈺客氣不少,最起碼不像姬鈺吃了槍藥的口氣,直言不諱的指責司馬致‘夜闖將軍府’。 司馬致瞇起眸子,朝著屋子內四處打量了一圈,而后將眸光定格在了內室唯一的衣柜上。 他的讀心術雖然回來了,但姬鈺的心聲,他還是聽不見。 是以他也不祈求能從姬鈺嘴里套出話來,有那個功夫,倒不如自己去找。 “朕聽聞武安將軍衣品極好,一時心血來潮,想來學習觀摩一番。”他不緊不慢的挑了挑眉,朝著衣柜的方向走去。 雖然這個理由簡直扯淡到家了,但偏偏他們還無法反駁。 畢竟司馬致是晉國的皇帝,別說夜闖將軍府只是為了看一眼姬鈺的衣柜,就算他直言說是來找楚貴妃的,他們也不能說去阻攔他。 司馬致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了幾十個武功高強的御前侍衛,都在屋外頭候著。 若非是姬旦不在將軍府里,就憑司馬致這個陣仗,姬旦絕對會誤以為司馬致要對姬家動手。 姬六將軍急的要命,姬鈺卻還算淡然,若她真被司馬致發現了,大不了他就動用所有名下勢力,與司馬致火拼一場。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他也想開了,若處處受到太后掣肘,他倒不如帶著她遠走高飛,隱居五國之中。 至于這皇權之位,他根本就不在意,也絲毫沒有興趣。 他想要的,從始至終,只有楚楚一人而已。 司馬致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那樣突兀,沈楚楚躲藏在衣柜里,心臟跳得像是要躍出胸口一般。 早知道她就不藏在衣柜里了,整個屋子里的擺設這么簡單,能藏人的除了床榻下便是衣柜中,只要稍微有點腦子都能猜出來。 她真是害怕到不敢呼吸,憋得都快要窒息了。 這下可如何是好,真要是被他找到了,姬鈺肯定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雖說她是被姬六將軍綁過來的,但司馬致大概會誤會是姬鈺干的此事。 如今姬鈺才剛剛醒過來,若是因為她,他丟掉了性命,她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 司馬致的腳步一頓,若有所思的看了衣柜一眼,垂下的手臂不自然的繃緊,雙掌攥成了兩個拳頭。 “朕有些累了,先回宮去了。” 他的嗓音略顯疲憊,微不可聞的吸了口氣:“武安將軍將衣裳給朕送過去,亥時三刻之前,朕要看到。” 什么衣裳不衣裳,司馬致指的是沈楚楚。 如今正正好好是亥時,還有三刻鐘,剛好足夠從將軍府到丞相府一個來回。 他是已經心知肚明沈楚楚藏在衣柜之中,但不知出于何種考慮,他沒有直接揭穿這件事情。 而后選擇隱晦的告訴他們,讓他們將沈楚楚送回丞相府去。 姬鈺沉默不語,姬六將軍卻松了口氣,連聲應道:“皇上放心,微臣這就給您送去。” 聽著司馬致離去的腳步聲,躲藏在衣柜之中的沈楚楚,也稍稍舒了一口氣。 在確保司馬致帶著人離開將軍府后,沈楚楚才小心翼翼的從衣柜中爬了出來,走回床榻旁。 姬六將軍去送司馬致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姬鈺兩人。 姬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薄唇輕輕的抿著:“楚楚,我有話想跟你說。” 沈楚楚微微一怔,注意到他喊得是‘楚楚’,而不是娘娘。 她咬住下唇,別過了頭:“若是將軍有話想說,便留到下一次見面再說。” 姬鈺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總喜歡用這種法子來救他的性命。 她是怕他活不下去,所以拋給他一個盼頭,這樣便是為了這一絲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