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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角微紅,臉上淚痕未干,此時已經冷靜地收了聲,宛如雕塑一般坐著。旁邊的神容優雅的中年男子將國君的手放下,眉間憂色重重,起身將霜棠帶過一邊低聲問道:“仙長亦不知吾王是為何至此?”霜棠撥浪鼓似的把頭搖得飛快——他當時只注意著那個修為高深的神秘修者,哪里還有心思去顧及其他。明白這件事是自己不能將責任都寄托在赫連兩人身上,也要學會分擔一些,霜棠凝目片刻,還是覺得自己要是擅自醫治,出意外那可就是砸承坤門招牌的醫療事故了,坦言道:“季大人,我并未修習醫道,只能看出國主精氣神三處衰弱,我想回門派一趟拿些丹藥,順便請教師父。”季逢君捋捋下巴上山羊胡子,眼光瞟到在一邊打坐的兒子身上。剛才季白看對方的眼神他可是瞧得分明,不禁暗想這小子清心寡欲修個道,怎幺就修出這一段桃花債來。他在這邊出神,又恍然驚覺目前應以大局為重,小兔崽子回家再教育,“仙長想做什幺便是,不必顧慮我們。”不是不顧慮,而是要是那神秘修者若是再來,他連顧慮的機會都沒有。霜棠張了張口,將這段心里話咽回去,解下自己的錦囊塞到季白手里,“師兄,我回師門一趟,這里邊有許多丹藥符咒,你且拿著,等我回來。”季白接過那半個巴掌大小的錦囊,心里一軟,“你不用回去,我相信師兄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林執墨也會,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太危險。”霜棠拍拍他的肩膀,“我倒是沒事,就是師兄你肩負守衛這些人的重任,要麻煩你了。”多爭無益,他按下季白,“聽我說,我并不打算躲在你們的羽翼下一輩子。”季白是目前幾人當中修為最高的,那驪琢真人其實連開光后期都沒到,就是舒琴宮委派來打理門面事務的俗家弟子,瑾國這番舉動不僅是引火燒身,扯的旗子也根本不夠大。季白明白霜棠從來就不甘于躲在人后,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要是打不過一定記得逃跑,霜棠大方應允,出門催動內元對著夜空發出一道蒼蓮劍心令。眼看蒼藍色的巨大蓮花花苞從虛無中伸展出來,逐漸綻放,一柄巨劍懸在蓮心直指天穹,滿心以為會召出許多附近的承坤門弟子,哪知等了一會兒,只有玉碎一人急匆匆地駕馭法器而來,兩兩相望,都在對方眼里讀出了那幺一絲尷尬。“附近就師兄一個承坤門弟子?”霜棠有些驚訝——玉碎抱著琴,額邊的碎發柔順地垂在肩上,站在瓊樓玉宇間,這幅場景美得像仙境一般,原本富麗精致的樓閣都威儀許多。他拍拍臉,走上前對玉碎道:“我要回門派一趟,季白師兄與其他人便拜托師兄照顧了。”玉碎點點頭,廣袖掩口,任霜棠腳步不停地與他擦肩而過,低聲道:“師弟保重。”霜棠回頭,見玉碎仍舊抱著與他差不多的長琴,身形伶仃清瘦,看樣子這段日子休息得并不好。眼下是自己有求于人,他不由得應了一聲,心里百味陳雜,駕上法器往修真界入口傳送發陣趕去。玉碎站在臺階前目送那抹光芒遠去,在漆黑的夜空下越飛越遠,幽幽嘆氣,緩步沉重地踏上國主寢宮,推開那扇紅木門,一眼就看到正在矮幾后打坐養傷的季白。心里已經刮起了狂風暴雨,所有的念頭想法都是在叫囂著趁人之危直接把面前這個男人解決掉。他將大門關上,神色已經冷下來,走到法陣前呆了片刻,低聲道,“在下坤門玉碎,前來相助師兄。”第十五章、合歡之人季白是見過玉碎的,兩人雖然相交平平,但這并不妨礙他對玉碎的看法。“麻煩玉碎師弟了。”季白說完便閉眼調息,一室眾人皆無心交談,玉碎也樂得清靜,坐在一邊給琴弦調音。片刻,倒是太子轉醒,嗚呼哀哉地嚷著疼,眾人叫御醫來看過也無用,玉碎走過去又將他一指點暈,東里飛昂這才老實,之前一直攥著的右手五指松開,從那指間滑下一塊黃玉髓。龍紋梅花佩,竟然是用靈玉雕琢而成的,再觀其成色,難怪自己兄長想方設法地要得到它了。他回到矮幾邊,恰好季白吐納完畢,臉色緩和許多,玉碎等了片刻,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問道,“師兄是怎幺看待霜棠的?”季白聽他叫霜棠叫得分外親昵,心里有些莫名發堵,但想兩人也是同門關系,也沒說什幺,更何況對方還曾經是個爐鼎……陰陽爐鼎啊……若不是霜棠,在掌門行動之前,像自己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恐怕也會對這些人的悲慘遭遇視若無睹吧。對方正在等在自己回話,姣好的臉龐上是毫不掩飾的憂心,季白有些慚愧,竟一瞬間有些質疑起自己的道心來,“心有所屬。”玉碎的臉色猙獰了瞬間,又舒展開,“門派虧欠我們良多,若不是早已無家可歸,誰愿意委身于那種地方,被人當成娼妓一樣使喚!他終究不是你們這一路的。”他這番話嚷出來,自己也深有體會,邪修境界一向以強者為尊,如他這種人與妖之混血,生下來便靈力薄弱,何況身患殘疾,若不是父親身份尊貴,早就被人抓去剝皮煉丹!饒是如此,在那里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些內門弟子一個個看著人模人樣,誰知道剖開里邊是不是黑的,霜棠是個好孩子,定是被他們騙了去!“你們這些不知疾苦的大少爺……”“我可以對天發誓自己是從外門考入內門。”外門資源不若內門豐富,甚至有些弱rou強食的意味,無疑就是一個巨大的篩選修羅場,若要進入內門,要在近千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實在是難事。想到在外門一劍驚艷至今,被封為無數外門劍修弟子偶像的赫連昊蒼,季白無聲苦笑了一下,果然第一名光芒太盛,其他人都會被淹沒啊。“我雖然對霜棠意有所屬,誰知他是不是心系其他人,陪我只是看我可憐,春風一度呢?”“其他人?”還有其他人?玉碎錯愕,其他人……季白沉痛地點頭。兩人正在面面相覷,門突然打開,一道清貴的身影仿佛自帶圣光地走進來,沉黑如點墨的眸子在兩人身上掠了一遭,微微點頭,在那人面前,所有的不自信都會被放到最大,即使許多年過去,他依舊是外門弟子中的不可褻瀆的神話。赫連昊蒼奇怪地看了那兩個不自覺面露苦色的人一眼,揮手將身后的人摔在面前,甩出咒術將那邪修女子束縛住,“霜棠在何處?”玉碎稍稍側過臉不讓那女子看清自己樣貌,回答道:“霜棠回門派了。”赫連沒說什幺,命令兩個侍衛將女邪修押到太子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