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犟，你這就是瞎胡鬧，你看看人家陳珂，就是比你懂事，你還真以為你自己是同性戀了？你要是喜歡小伙子，部隊里那么多小伙子，你怎么沒喜歡上一個？”

葉易偉聽得這話，愣了幾秒，停頓了一會才說：“因為他們都不是陳珂啊。”

“你準備賴到什么時候？陳珂一輩子不松口，你難道還能賴一輩子嗎？這有什么意思？你要把自己一輩子搭進去嗎？”葉北川并不怎么在意他給出的理由，坐正了身子，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仿佛在商討一件條理清晰的公事，“既然現在人家也沒有這個意思了，你換一條路走有什么不好？哪有這么喜歡他？”

“有的。”葉易偉感覺有點悶，松了松領口，把帽子也摘了，這么多年他仍舊不能習慣葉北川這種頤指氣使的語氣，但還是直視著他的眼睛，鄭重地說：“至少，現在還非常喜歡。”

葉北川不說話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臉上風平浪靜，這是他即將發怒的表現。

葉易偉屏住了呼吸，站得更挺拔了些，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作者有話說：

第十四章

“你那是死犟！回頭讓你媽給你找個姑娘家處一處，你就得醒了你！”葉北川的火氣果然又上來了，咄咄逼人，身旁鄰桌的客人張望過來，他又壓住嗓子，煩躁地說：“坐下坐下！”

葉易偉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氣，這件事一直是父子兩人之間最大的矛盾，他今天能按約定出現在這里，已是用了十成的耐心，他思索了片刻才說“沒用的爸，我先喜歡的是陳珂，我喜歡他，所以我不想再喜歡別人了，不是男女的問題……”

葉北川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把杯子啪地一聲擱在桌上。

“……算了，跟你說你也說不明白。”葉易偉知道他根本聽不進去，他的父親從來都不是通情達理的性子，他止住了話，卻依舊站著沒動，一副不依不撓的姿態。

“干什么？！你還想造反是不是？！你真以為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葉北川被徹底激怒了，拍案而起，繞過桌子要把他往門外拽，大聲喊他的副手：“王緒！王緒你進來！把這小子給我綁回去！”

葉北川在部隊里混了半輩子，即便是這兩年退居二線，也是省廳里的要員，從來只有他給別人下達命令，除了他自己這個兒子還真沒有誰敢跟他這樣硬杠。

王緒知道自己長官的的性子，也知道他那兒子一直跟他不對付，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注意著父子倆，被他這一喊趕忙上前連連給周圍的客人們打著招呼，插進父子倆中間，勸道：“副局！副局！您這可使不得……”

葉北川根本不聽他講話，怒吼著：“沒聽懂嗎！給老子把他……！”

“葉局。”葉易偉忽然開口了，他嘲諷地改了稱呼，一手搭上葉北川抓在自己領口的手上，另一只手把桌上的帽子拿在手里，又說：“您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除了綁，就真的沒有點其他管教人的招數了嗎？”

“小易！不可以跟你爸爸這么說話！”王緒連忙喝止他。

“王叔，勞駕您伺候他，我不奉陪了。”葉易偉跟王緒說話，眼睛卻是片刻不離看著葉北川，停頓了片刻又說：“您說的對，我倒是還知道要叫您一聲爸爸，可您自己聽著合適嗎？”

他說得很平靜，完全沒有鬧脾氣的意思，仿佛當真是在討教一個問題。

葉北川聽得愣在當場，握著他領口的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王緒，仿佛沒聽懂自己兒子剛才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

王緒皺著眉頭，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扶他，葉北川躲過他伸過來的手，歪著身子扶在一旁的桌沿邊踉踉蹌蹌地站穩。

葉易偉皺著眉看他一眼，再沒說什么，把帽子重新帶上，正了正衣領，頭也不回地往酒店門口走了出去。

五年前葉北川將他鎖在家里，把他的房間完全的封死，甚至連窗戶也沒有落下，因為擔心他的mama心軟，甚至連房間的鑰匙都沒有多配一把，自己有事外出的時候甚至會把勤務兵叫來家里看管自己的兒子。

葉易偉自小受葉北川軍人的作風影響，或多或少地服從著這個威嚴的父親，不太敢正面沖突反抗，想過悄悄逃跑，但偏偏運氣奇差，當真連一個可利用的機會都沒見過。

最后毫無辦法，只能用長久的沉默不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與反抗，即便得知為了斷絕自己與陳珂的聯系，父母決定把他去外地當兵的時候，他所能做的最大的反抗也不過是拒絕吃下送進房間的一切食物，最終因為低血糖暈倒在房間里，被他母親方蘊和當值的勤務兵連夜送去了醫院急診，等他在病房昏睡了一天，終于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小疼愛自己的母親紅著一雙眼坐在床邊發呆，也不知是熬夜陪床的原因還是剛剛哭過。

他那時候已是20出頭的大小伙子，哪里受得了自己的mama這樣，當下心疼的不行。

然而他還未說出一句寬慰的話，倒是他一向溫柔親切的mama先開了口，張嘴就是一句厲喝：“你別碰我！”

葉易偉手上還吊著針，身上也沒什么力氣，聽得一愣，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其實方蘊的聲音不算高，卻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她是文娛兵出身，做了一輩子的文化工作，平時說話都帶著些柔聲柔氣的書卷味。葉易偉嚇了一跳，從不知道自己的mama可以這樣說話。

方蘊隨手抹了一把眼淚，又跟他說：“你好啊，小20的年紀，好的沒學會，倒學絕食以死相逼了。你父親指望我幫他看著你，你指望我心軟讓你跑出去，叫我夾在你們父子倆之間左右為難，這樣欺負我一個女人家，算什么本事？！”

“……”葉易偉沒想她竟直接把父子倆一通責備了替自己叫起了委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易偉我告訴你！”方蘊又厲聲說，“不管你爸爸是什么態度，首先我這個做媽的，也絕不允許！陳珂家我還能不熟？他爸媽要是同意，那也是活見鬼了！”

葉易偉急了，心里慌得不行，慌忙說了一聲：“媽……你們怎么就不信呢，我是真喜歡他。”

“呵，真有意思，倒怪起我們來了。”方蘊看了他一眼，又說，“我們怎么不信？你到外面問問，哪里聽說過兩個男人一起過日子的？到時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我們過我們自己的，管別人說什么！”葉易偉理直氣壯。

“哦，行啊，那你去吧。”方蘊已經起身站了起來，面色平靜，說：“反正你爸今天也不在這兒，你這就走吧，你們兩個小伙子私奔去，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兒子！”

“媽……我……”

“我可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