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了傍晚,天空重新晴朗起來,西方逐漸顯現(xiàn)出血色的晚霞,在樹葉的滴水聲和草葉重新挺立起來的簌簌聲里,我又聽見了索格訥河的河水聲里傳來騾鈴的聲音。那聲音這樣歡快,這樣俏皮而清脆,好像復(fù)活節(jié)的鐘聲齊鳴。沃頓先生,那人不是磨坊的小伙計,也不是愛穿斗篷的諾拉大嬸……你猜是誰?”莫里斯漫不經(jīng)心道:“山洞。”“什么鬼山洞!是她,是苔絲洛爾!”莫里斯拍拍拉布加的背示意它停下來,一邊下地目送陷入回憶的牧羊人自說自話著走遠。……過了一會兒,布朗斯特小跑著從小路上干笑著返回來:“嘿,沃頓先生,沒錯,這就是我提過的山洞。我們進去生火吧。”山洞鑿在一段巖石平臺上,底下有一個大水潭。因為地勢比周圍高,頂上又有巖石遮擋,雨竟然幾乎打不進山洞里。一些可燃之物都還算干燥。布朗斯特打開油紙布,取出打火石打火。拉布加乖順地伏在莫里斯腳邊烤火。布朗斯特郁悶道:“這小子跟了我十幾年了,為什么現(xiàn)在你比我還像它的主人?”莫里斯脫掉上衣襯衫,睥睨著他道:“因為狗傻。”“……”莫里斯將烘干的帽子重新架在拉布加豎起的耳朵上。火光照在他一邊側(cè)臉上,更顯得他面容異常英俊。布朗斯特詳盡周全地向他描述了他和苔絲洛爾小姐是如何在山上羊圈附近度過了一段愉快的黃昏時光,他還邀請她再次到山上來品嘗羊奶和奶酪。正在他興致勃勃地描述苔絲洛爾小姐那天穿范麥雷卡節(jié)的盛裝時,然后又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索格訥河漲水,跌進河里,險些淹死不說,回去之后發(fā)了高燒,也不知道現(xiàn)在退燒了沒的時候,莫里斯已經(jīng)重新穿上了他烘干的衣服,開始吃布朗斯特帶來的烙餅充饑。所以,牧羊人伸手去摸干糧的時候,只摸到幾層布料和一點黏在上面的碎末。“……”☆、二二里貝隆山上僅有的幾戶人家都住在半山腰,再往上的地方,從來沒有人光臨過。也許曾經(jīng)有的,但一半因為關(guān)于山頂古堡的一些傳說故事,一半因為里貝隆山上人跡罕至,路阻道長,實在沒有人產(chǎn)生向上探索的想法。牧羊人將莫里斯引到一戶人家前。這間房子就坐落在里貝隆古商道一側(cè)。布朗斯特前去敲門,莫里斯優(yōu)哉游哉地騎著拉布加四處打量這座房子。房間前的柵欄上有一扇關(guān)不嚴的木門,柵欄里圍著幾方花圃,修得整整齊齊的小徑將爭奇妍麗的花朵隔成幾塊,花田上搭了幾個圓頂?shù)男雠铮赃吷踔镣诹艘粋€微型蓄水池,方便取水灌溉。果樹靠墻排列,枝葉被修剪成扇形,使枝葉間的果實能夠照射在足夠的陽光。花園里還種著草莓苗。凋謝的花瓣紛紛揚揚灑了一地。臺階被青青草色掩住,砌得整整齊齊。園藝工具靠在臺階上,擺得井井有條。除了花園之外,其他地方都顯得十分破敗了。木門另一頭還豎著一塊搖搖顫顫的牌子。“房屋出售”莫里斯想:明明很珍愛這間房子,卻又要掛上出售的牌子,這是為什么呢?拉布加低頭去嗅嗅從柵欄里探出來的老鶴草和馬鞭草,突然打了個噴嚏。莫里斯拍拍它的頭,示意它走到布朗斯特身邊去。這是門打開了,一個紅頭發(fā)的年輕婦人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走出來:“先生真是好眼光,這間房子的質(zhì)量非常不錯,還有漂亮的花圃,一年四季不同時間都有果實成熟……買房的價格好談,請進屋來說話。”她很顯然是生活在城鎮(zhèn)小店鋪的那種女人,她奉承討好的神態(tài)和刻意艷麗的打扮、討人喜歡的、虛情假意的溫柔態(tài)度都十分熟練。她身后緊跟著走出一個男人,最后是一個老人。莫里斯面容上的輕松閑適漸漸淡化,眼中含著冷漠的波光,拍拍拉布加的后背讓它上前去。布朗斯特有些尷尬地回答:“先生夫人,我們其實是……”莫里斯揮手讓他打住正在說的話。那對男女在看見莫里斯的面容后,神情變得十分復(fù)雜,似愧疚,似惡毒,似畏懼,似難以置信。那婦人磕磕巴巴道:“沃……沃頓先生,您怎么會在這里?”莫里斯抱胸睥睨著他們,輕蔑的目光在兩張帶著同樣神情的臉上來回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語氣刻薄道:“剛才不知誰說這破爛房子值不了幾百個蘇,只配拆掉。”婦人臉上的笑容一僵,緩和氣氛道:“沃頓先生進來說話吧。剛才是一場誤會,說起來,我丈夫的父親總是愛一個人擺弄花花草草,呆在這沒有人氣的鬼地方。我們來勸他賣掉老房子,搬過去和我們一起住,讓我們能照顧他的。剛才只是氣話,沃頓先生別當(dāng)真……”莫里斯面無表情地拒絕:“不勞駕了。伊紀太太和您的丈夫都特別愛照顧別人。鄙人的釀酒生意承蒙兩位照顧,才有今天的光景。”那對男女算是被莫里斯的冷臉嚇退了。老人問明來意,立即將莫里斯和布朗斯特請進去安頓。布朗斯特原本想立刻下山,終于被一頓遠遠算不上豐盛的晚餐勸服了。莫里斯要住的屋子雖然陳舊,但整潔干凈,采光良好,空氣清新,布朗斯特往他的床上一坐,好奇道:“你是釀酒商人?”莫里斯面無表情道:“而且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布朗斯特滿懷愧疚向他道歉,然后奇思妙想道,“所以他們……他們一開始為你做事,后來你的敵人用重金賄賂他們,他們經(jīng)不起誘惑,背叛了你,對你捅冷刀子?怪不得我一看他們的臉就知道他們都不是正派人!”“你的想象力很豐富。”莫里斯等他再次自我檢討完,才淡淡補上一句:“不過豐富得很恰當(dāng)。”“……”晚飯吃到一半,莫里斯發(fā)現(xiàn)剛剛還明亮的天色竟在霎時間完全陰暗了下來。“里貝隆山霧季的天就是這樣的。天黑以后,從這個高度下山,說不定會遇到危險。今晚我決定跟你擠擠。”莫里斯正在把一把櫻花花瓣喂給拉布加,聞言問道:“什么危險?”布朗斯特有些為難道:“不好說,我是聽村莊里的人說起的,跟山頂?shù)陌账构磐醭疟び嘘P(guān)。具體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總之霧季的夜晚是不能出門的。”莫里斯剛想說什么,就聽見有人叩門,將出口的話語轉(zhuǎn)化為一聲嗤笑。他打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他的目光迅速從老婦人身上掃過,最后定在她手上拿著的東西上。老婦人眉眼間凝結(jié)著比里貝隆山霧季霧氣更濃更稠的愁緒。她對這位俊美的陌生男子勉強笑了笑,說道:“我用上回阿爾勒先生送的櫻桃釀了些酒,想送幾瓶來答謝,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