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羅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愿意看到一個在戰(zhàn)場上狼狽的元帥，卻不愿意看到一個下了戰(zhàn)場仍舊失魂落魄的元帥。他走過去，用輕卻威嚴(yán)的聲音喚道：“海登。”

海登抓著魔法杖的手緊了緊。

索索突然念起咒語。

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突然向四面八方扭動。西羅感覺到組成火焰的那團奇特的火元素正慢慢地分解開來。

海登住了手。

所有人都盯著火刑臺的方向。

火焰一點點弱下去，索索的雙眸卻越來越炯炯有神。

桑圖貴族都吃驚地看著他。關(guān)于這位皇后有很多的傳言，其中最傳奇的莫過于他被具蘭王國通緝到砍丁帝國，與當(dāng)時還是皇太子的西羅成就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受這個故事影響，索索在大多數(shù)人心目中的特點就是美貌，不然絕對無法吸引一國皇太子的注意。即使有各種各樣的消息表示這位皇后本身也擁有著強大的實力，但大多數(shù)人都認(rèn)為這是帝國樹立皇后光輝形象的一種手段，并未認(rèn)真。直到現(xiàn)在他們才真正相信，這并不是一位只能用來看的皇后，他的強大就像海登是魔武雙修一樣地再一次超出了他們的認(rèn)知。

火焰終于完全被撲滅了，露出光溜溜的火刑臺。

海登沖了三步，然后停住。

沒有尸體，沒有骨頭，甚至連灰都沒有。火刑臺干凈得好像被人刻意打掃過。

海登的手緊了緊。

被硬生生扯斷的手指正被緊緊地握在他的手心中——作為唯一一個見證蒙德拉存在的證明。

“啟程回國。”西羅下令，語氣不容置疑。

海登抬頭，目光從索菲羅、教皇、菲達(dá)、加布萊德等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后決然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離開。即使受了傷，他的背脊仍是那樣的挺直，他的腳步仍是那樣的穩(wěn)健，完全看不出他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惡戰(zhàn)，并險些喪命。

桑圖貴族中的男子看著他的背影甚至有些嫉妒了，而小姐和貴婦們則重新燃起了愛火。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受過戰(zhàn)爭洗禮的男人，即使戰(zhàn)敗也敗得這樣從容而得體。

西羅和教皇又說了兩句場面話，才率領(lǐng)魔法師軍團浩浩蕩蕩地離開。

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視野中，那像石頭一樣壓著每個人的呼吸的緊張氣氛才算徹底瓦解。

教皇的分身不知不覺地消失了。索菲羅和加布萊德也退回了光明神殿，只有菲達(dá)被留下來安撫桑圖貴族和沙曼里爾使者。

從表面上來看，事情似乎在教皇和西羅的雙雙退讓下，以一個較為圓滿的方式落幕了，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里都很清楚，這只是一場暴風(fēng)雨的序幕。

梵瑞爾，皇宮。

天灰蒙蒙的，黎明將至。

西羅負(fù)手站在窗前，抬頭凝望天空。盡管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攥緊的拳頭完全泄露了他此時的心情。自從登上帝位以來，西羅已經(jīng)很少從動作和神態(tài)上表露內(nèi)心潛藏的情緒，由此可見他憤怒的程度。

“你知道元帥和將軍的區(qū)別嗎？”西羅半天才開口。

海登單膝跪地，神情淡然。但這種淡然并不是一種超然的平靜，而是死水般的沉寂。

“將軍的目標(biāo)是取得戰(zhàn)爭的勝利，而元帥的目標(biāo)是為帝國謀取長遠(yuǎn)的利益！”西羅霍然轉(zhuǎn)身，“將軍可以目光短淺，可以沖動，但是元帥必須具備敏銳的政治觸覺和沉著冷靜的頭腦。”

海登垂頭，“臣有負(fù)陛下期望，愿辭去元帥一職。”

“你還記得在你離開之前，我說過什么嗎？”西羅并不打算真的讓他回答，自顧自地接下去道，“你是砍丁帝國唯一的元帥。”

海登頭垂得更低。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只后悔自己不夠拼命。但是對西羅對帝國，他心存愧疚。

西羅道：“帝國元帥之職暫缺一個月。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又是那個不敗的海登·那菲斯特元帥！”

“……”

海登閉上眼睛。

不，從他遇到蒙德拉的那一刻起，他已經(jīng)敗了。

第80章生離死別（十）

海登已經(jīng)離開，書房重新恢復(fù)寧靜。

外面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xì)雨，斜風(fēng)一吹，小水滴打在窗戶上，然后慢慢凝聚成大水滴，從窗戶上滑落下來。

書房側(cè)門悄悄地開了。

從西羅皇太子期間一直追隨到現(xiàn)在的心腹大臣勞倫斯·杰布拉男爵無聲無息地走進來，躬身喚道：“陛下。”

西羅收回凝注在窗戶雨滴上的目光，淡然轉(zhuǎn)身道：“默多克怎么說？”

勞倫斯道：“他對您的決定感激涕零。”

西羅似笑非笑道：“我希望我收到的消息是精準(zhǔn)的，而不是經(jīng)過潤色的。”

勞倫斯陪笑道：“他的確很感激，同時也對光明神會對此的反應(yīng)提出了擔(dān)憂。”

西羅道：“我既然在光明神殿的門口教皇的面前承認(rèn)想尋找亡靈法師醫(yī)治奧迪斯，那就一定會做到。”

勞倫斯遲疑了下道：“但是，亡靈法師在夢大陸的口碑一直不太好，如果我們公開招募亡靈法師的話，很容易被打上殘忍、嗜血、黑暗的標(biāo)簽，尤其之前瑪耳城和考特城一個剛剛遭受亡靈法師的攻擊，一個被噬魂獸瘋狂地肆虐。短期之內(nèi)，可能連帝國的貴族和平民都會對此提出質(zhì)疑。”

西羅道：“你呢？”

勞倫斯一愣。

西羅道：“你對亡靈法師有什么看法？”

勞倫斯道：“一群瘋狂的死物愛好者。”

西羅沉默不語。

勞倫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對他們并不了解，也許看法有失偏頗。”

西羅道：“不。你的看法很正確。”

勞倫斯道：“既然這樣，您還是打算啟用他們嗎？”

西羅道：“你對光明神會的看法呢？”

勞倫斯道：“一群虛偽的老家伙。”

西羅道：“有這樣看法的人絕非少數(shù)，但夢大陸大多數(shù)國家都不得不尊敬他們聽從他們。劍可以用來保家衛(wèi)國，也可以用來制造殺戮。錢可以用來建設(shè)帝國，也可以用來收買人心。東西在手里，看的是怎么用。”

勞倫斯若有所悟道：“您打算怎么用亡靈法師呢？”

西羅道：“噬魂獸肆虐考特城，我們就招募亡靈法師來對付噬魂獸。亡靈法師攻擊瑪耳城，我們就懸賞捉拿攻擊瑪耳城的亡靈法師，如果是亡靈法師領(lǐng)賞，賞金翻倍。在這樣的條件下，再招募亡靈法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