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句話說得，語調帶著偽裝的法國華裔被三流荼毒大腦不切實際的浪漫，眼神又帶著潛伏的革命黨人假戲真做的堅毅。

趙斌正視了左嫻一眼，平穩的嗓音從口腔里緩慢溢出：“能夠出現在督軍府，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左嫻伸出了手，微笑是個恰到好處地弧度：“左嫻。”

趙斌握住了左嫻的手：“趙斌。”

顧邵情走過來，打斷了趙斌跟左嫻的對視。顧邵情年紀輕，笑容三分溫柔七分亮麗：“斌哥好，嫻姐好，我是顧邵情，第一次演戲，請兩位前輩多多指教。”

趙斌松開左嫻的手，看了顧邵情一眼，沒說話，轉身去換下一套衣服。

“邵情啊，也談不上什么指教不指教的，第一次演戲千萬別緊張，慢慢演著就順了，”左嫻微笑著推了顧邵情一把，“去，該拍照了。”

顧邵情本來給趙斌冷落得面上有些僵硬，聞言臉上又恢復了笑：“嫻姐是前輩，怎么著也該嫻姐先拍。”

“哪兒那么多規矩，你先出來，當然是你去。”

“我是新人，什么都不懂，先看看嫻姐怎么拍的找找感覺，”顧邵情雙手合十，告饒賣乖，“拜托。”

“就你機靈”。左嫻一推顧邵情腦袋，順理成章站在了布景板前邊。

趙斌再次從更衣室里出來，脫下黑色勁裝換了一身軍裝。其實周承在劇中以軍裝示人的機會非常少，因為雖然他在軍中有軍銜，但是作為軍閥手下的殺手，還是屬于暗地里的力量。

趙斌骨子里帶著生人勿進的冷，而且他并不掩飾這樣的冷漠，所以他飾演的周承也是冷漠的，一身筆挺的軍裝，更襯得英姿勃發，殺伐果斷。

編劇是個癡迷制服的宅女，在旁邊瞧清楚趙斌的軍裝扮相，暗暗后悔自己把周承的軍裝戲寫少了。

定妝照拍完，副導演進來通知臨時有媒體探班。

趙斌和蕭范都見過大風大浪，左嫻雖然只是二線，卻也在圈子里混了七八年。唯有顧邵情是新人，沒見過什么大場面，眼神里就透出幾分惴惴。

左嫻安撫地拍了拍顧邵情：“別緊張，自然點就好，媒體探班的重頭戲不會是我們。”

顧邵情順著左嫻眼神示意，看向猶是一身軍裝側臉愈發冷峻的趙斌，點了點頭。

副導演各環節通知停妥，就把媒體記者放了進來，立刻有許多不同型號的話筒支到趙斌面前。趙斌的助理小陶忙維持秩序，然后選了幾家比較有影響力的媒體的話筒給趙斌拿著。

蕭范的助理小金在同時也拿到了多支話筒，遞到蕭范面前。

閃光燈對著軍裝的趙斌和長袍馬褂的蕭范，咔嚓咔嚓地響個不停。

相形之下，左嫻和顧邵情面前的話筒就只是象征性的了。

提問，也主要是圍繞著趙斌和蕭范。

桔子日報的記者：“大笑，是你進軍連續劇市場參演的第一部作品，就能夠挑大梁搭檔斌哥，心情怎么樣？”

大笑是蕭范的昵稱，聞言便露出一貫的和煦笑容來：“老實說，非常緊張。”

香蕉傳媒的記者：“斌哥，這是你出演的第二部民國劇，聽說會在幾家衛視臺同步直播，是真的嗎？”

趙斌的回答滴水不漏：“發行方式由片方負責，我會配合片方宣傳。”

幾個力度很溫和的你來我往之后，忽然有記者拋出一個有幾分尖銳的話題，雖然用的是“有傳聞”這樣技術性地開頭，還是攪得場面為之一靜：“斌哥，有傳聞說你跟大笑不合，你甚至在海選過程中故意踢踹大笑，是公報私仇嗎？”

趙斌看著臉生的提問者，沒承認沒否認：“你覺得呢？”

“你故意將大笑打得渾身瘀傷，真的如傳聞所說，是因為已經分手的前女友Salina嗎？”

“所以說你也相信了近期關于大笑和Salina地下戀情的報道嗎？”

“三角戀導致你暴起傷人，這是不是說，你對Salina還余情未了呢？”

“那么是不是說在你完全走紅后，單方面終止當初鬧得滿城風雨的戀情，僅僅是出于商業的考慮？”

“斌哥，請正面回答！請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全場安靜，基本上在場所有人看提問者的表情都寫著一句話“這小子想頭條想瘋了”。

小陶忙沖到記者面前，板著臉：“你是哪家媒體的，我要看你的記者證，你跟我到這邊來一下。”

蕭范接過快抵到趙斌臉上的話筒，神色坦然：“海選的沖突，只是劇情需要的沖突，是為了更好地體現林允之與周承兩個情敵間的戲劇矛盾，沒有什么公報私仇的說法。”

被打得“渾身瘀傷”的受害者發了話，那記者有些訕訕，把話筒收了回去。

采訪結束，蕭范一把攔住要去卸妝的趙斌，招牌的暖男爽朗笑容：“斌哥，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趙斌盯著突然在面前變成特寫的臉，沒說話。

“總得做點什么，粉碎不合傳聞不是？”蕭范揚了揚下頜示意離去的記者背影。

趙斌瞄了蕭范一眼，其實趙斌的表情一直都很匱乏，所以這一眼寫滿了不耐的厭煩才讓蕭范吃了一驚。

蕭范得羅柏娛樂力捧，在音樂圈里頗有名氣，每天在微博下面哭著喊著要給他生猴子的小女生多過去一個加強連。一拍戲，就接了幾家衛視聯合出品的連續劇男主角，可以說如日中天。

冷不防對上趙斌打心底里的一眼厭惡，一點準備都沒有，愣在當場。

趙斌根本沒說話，繞過蕭范直接進了更衣間。

小金隨便拍了幾張照片，為了防止泄密，只能存在手機里，收好手機，困惑地看著僵站著的蕭范：“大笑，我們可以走了。”

蕭范點點頭，收回盯著更衣間的目光，跟著小金上了保姆車。

☆、3、序幕

幾天后，趙斌順利到達橫店。

所有的演員，除了女主角和部分配角的檔期有問題，都陸陸續續的抵達。

劇組在賓館包了一層樓，把趙斌安排在走廊盡頭的一間，隔壁住著左嫻，對門是蕭范。

趙斌入住，算是正式進入的拍攝。

第二天早上六點，后勤開始敲各個演員的門。

差一刻鐘七點，小陶給收拾停妥的趙斌打開了門，正碰上從對門走出來的蕭范。

蕭范看見趙斌，笑容特誠懇，叫了句：“斌哥。”

趙斌沒說話，目不斜視地繞道走了，小陶跟在趙斌身邊繼續背誦今天的時刻表。

小金從房間里拎著外套追出來，給蕭范披上：“大笑，怎么不走？”

蕭范瞧了眼趙斌的背影，低頭悶樂了一聲，隨在趙斌身后：“走。”

到了片場，上完妝，換好服裝，場務來通知燈光收音都布好了，可以開拍。

第一幕，就是趙斌和蕭范的對手戲。

“刺血”周承獨自從督軍府里出來，街上人來人往，偏他身量高，勁裝利落，眉目冷峻，出挑的顯眼。

一名脖子上掛著木匣子的男孩兒打身邊經過，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