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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究竟哪一座才是他們要找的呢?皈依者大喇喇推開他,抱著刀問看守者:“名字不知道了,那有什么傳說嗎?”“這倒是有,”看守者想了想:“這七個人各有各的死法。”驀地,衣缽窖靜了,火光飄忽,所有人都屏著息,等他往下講。“只有修士國王是自然死亡,其他都是橫死,”看守者下意識瞄了一眼土坑里喑啞者的尸體,“每個墓道里都有壁畫,描繪這名圣徒的死因,可以……”“哎呀你們別廢話了,”弄火者橫插一嗓子,“走,這就去看看。”他們循著小路去的,因為不能離開衣缽窖,看守者沒有來,這時候是下半夜,看月亮西沉的角度,黑夜就快結束了。皈依者在前頭開道,夜風從他涂抹著乳香的發鬢掠過,有一股濃郁的沙漠氣息。“等等!”他突然停下來,朝后擺了擺手,聆聽者半蹲著,越過弄火者寬大的肩膀往前看,圣徒墓在百十步開外,那一片古老風化的石墻前頭,居然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別人也接了這個買賣?”皈依者壓低聲音,回頭問。聆聽者有些懵:“不、不能吧……”“好像是禁欲者和苦行者?!迸鹫呓柚鹿庹J了認。“這種時候,他們在這兒干什么?”皈依者已經拔出刀來,做準備了。“別動手,”聆聽者越過弄火者,親密的,一把握住他執刀的手,“殺過一個,夠了?!?/br>“他們走了,”弄火者慢慢站起來,捶了捶僵硬的腰桿,“可能就是來修行的。”皈依者收起刀,冷笑:“我可不信!”“他倆就是這樣,”這回換弄火者在前頭走,“禁欲者一天只吃一頓飯,早中晚各喝一口水,苦行者每天用一把小鐵刀劃胳膊,據說左胳膊都爛沒了。”說著說著,圣徒墓已經近在眼前,粗大的石梁折斷在地上,從殘存的高聳立面,能隱約窺見它往日的巍峨,如今即使倒了,也叫人不得不仰視。“先進哪一座?”皈依者翹首問。聆聽者把這七座老墓從北到南看一遍,指了指中間最高最大那一個:“就從‘國王’開始吧?!?/br>他們進去了,進了墓門點燃火把,沿著粗糙的石階往下走的時候,皈依者發現這些階梯被清掃過:“是禁欲者和苦行者,”他指著腳下,“明天再來,我們得小心?!?/br>聆聽者在階梯兩側的墻上發現了壁畫,剝蝕得厲害,只能看到一些赭石的線條,從畫面大致的構圖看,像是歌頌馬克西米利安大公一生為主、為主的子民所作的奉獻。弄火者不看、也看不懂這些,一個人率先進入墓室,剛從淺浮雕著天使送子圖的窄門拐進去,就聽他悚然大叫了一聲:“啊啊!”皈依者和聆聽者立刻往下跑,在最后一級臺階上,看見他丟了火把坐在地上,手指顫顫地指著墓室的北墻:“有……”他驚叫,“墻里有東西!”聆聽者側耳去聽,并沒聽見什么:“是風聲吧,”他拉他起來,“你太緊張了?!?/br>“不,真有東西!”弄火者想了想,“像是……翅膀扇動的聲音,”他激動地形容,“巨大的、有力的翅膀,扇動起來那種聲音!”皈依者撿起火把塞到他手里,冷冷地說:“那就是風聲?!?/br>弄火者不信,死盯著北墻,可再怎么盯,他所說的那個聲音也沒有出現。墓室和地上的建筑比起來矮而小,還有地下水不時滴落,正中是一具開了封的石棺,陽刻著圣徒雕像的棺蓋半掩著,聆聽者照著看了,里頭是空的。“什么都沒有?!别б勒呗柭柤纭?/br>“走吧,”聆聽者不死心地拿火把把整個墓室晃了一圈,“天快亮了?!?/br>他們轉身,弄火者嘀嘀咕咕地抱怨,說他真的聽到了,某種奇怪的聲音,聆聽者把最后一眼投向石棺,恍惚中,看見棺蓋上的圣徒一手舉著經書,一手放在胸前,食指指向南方。早禱結束了,卻沒人來分面包,修士們擠在狹窄的過道里,用空缽不停敲打桌面,聆聽者和皈依者離得很遠,眼光也不碰觸,身后隔兩個人是小小年紀的虔敬者,cao著一把稚嫩的嗓音,流利地背誦:“那時,天國好比十個童女拿著燈,出去迎接新郎,其中有五個是愚拙的,五個是聰明的……”這時餐堂的門被撞開,煮甜菜湯的小童僧急急跑進來:“喑、喑啞者不見了!”人群有短暫的sao動,但頂替喑啞者分面包的人一到,他們就恢復了平靜。拿到面包和湯,皈依者沒坐下吃,而是從聆聽者旁邊擠過去,往外走了,聆聽者裝模作樣領來自己那份,立刻追著他,也離開餐堂。皈依者在不遠處的草叢等著,看他出來,把甜菜湯往草上一澆,轉身就走,聆聽者隔著一段距離跟隨他,從后面看,那家伙有少年般婀娜曼妙的身姿,在這種全是男人的修道院,他這角色存在的意義不就是誘惑嗎?“想什么呢?”皈依者忽然問,半轉著頭,用斜飛的眼角覷著他。那風采、那媚態,不過是角色的設定,聆聽者低下頭:“沒想什么?!?/br>“我感覺到你的眼神了,”皈依者笑著,站住等他,“火辣辣的。”聆聽者走上去,和他并肩:“胡說?!?/br>“他們找不到喑啞者的,”皈依者迎風吞咽面包,“我們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他們會找到那枚金幣,”聆聽者從他嘴邊抓下面包,“別吃了,風大?!?/br>“你不是和祭司長說得上話嗎,誘導他,”皈依者推了他一把,把面包搶回來,“讓他們以為他跑了,帶著一筆錢?!?/br>“我們現在去哪兒?”“圣徒墓啊,”皈依者照樣迎著風吃,有種沙漠男孩兒特有的野氣,“圣徒的遺跡,白天去瞻仰也很正常吧?!?/br>他們這回選了“國王”墓右側的一座小墓,墓門上刻著一對持盾的火焰天使,天使頭上有一行拉丁文銘文:圣跡如山。進入墓道,借著門外的天光,勉強能看見古老的蛋清壁畫,一個修士模樣的人趴在年輕的姑娘身上——在交媾。聆聽者羞恥地別過頭,皈依者貼過來,輕聲嘲笑:“喲,這么純情啊?”聆聽者沒反駁,只是繞過他,往下走,階梯上布滿了厚厚的灰塵,一踩一個腳印。“怪不得禁欲者和苦行者要打掃墓道,”皈依者皺著眉往身后看,“可為什么只掃了‘國王’墓呢?”“也許他們只去……”“噓!”皈依者把食指貼在聆聽者嘴唇上,側著耳朵往墓室那邊聽,這讓聆聽者想起了昨天晚上,弄火者說他聽到了“巨大的,扇動翅膀的聲音?!?/br>結果只是男人的呻吟聲,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