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3
他更不明白,如今中毒,性命有礙了,還要留在那個地方,恐怕是腦子傻了,而不是身體壞了才對。梁曲軒這一次的舉動,是著實氣壞了梁曲言,他也不愿意在繞圈子,一接到尤封忻送過來的玄命草立刻就動身親自去梧州。出發之前,梁曲言心頭想的是,就算是綁也得把人給綁回來。可是等他站在梧州的土地上,那一瞬間,他突然就震住了。從萬情山脈一路快馬到柴城,沿路所經,群山峻嶺,了無人煙,破石成堆,山路崎嶇,荒田遍布,地濕氣重。入城入鎮,未見有人聲鼎沸之時之地,大多蕭條落寞,平乏清冷。即使梁曲言還未入柴城,也能想象得到那般景致。梧州窮,至少現在,是真窮。這便是梁曲軒執意要留下的地方。梁曲言抵達柴城已是入夜時分,他并未去房間里看梁曲軒,直接就找上了宣世隸。“我來帶人走。”“你確實應該把梁曲天帶回去。”“王爺,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余地,算是給自己一條后路。你把梁曲軒害得這么慘,他現在搭上性命還要跟著你,何必呢。你已經是窮途末路,還生生要拉一個傻子下水,他能幫你什么?”“梁大人若是來救人的,本王歡迎之極,你若是要想帶曲軒回京,最好放棄這個打算,你出不了梧州。”忽明忽暗的油燈,印不出兩個人的表情,可哪怕只是聽聲音,也能感覺出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宣世隸的話,就像投入深海的石頭,激不起任何波瀾,只有一片平靜。梁曲言一直握緊的雙拳,一下子放松了,他冷笑一聲,道:“我今天帶不走這個弟弟,我就當他從來沒有出生過,我也不怕告訴你,玄命草我留在京城了。王爺要還留了那么點憐憫心,就讓我把曲軒帶回去,給他找回一條命,你若是一定要留他在梧州,那他早晚也是死路一條,我全當不再為他費心思了。”講到最后,梁曲言的表情有些扭曲了,他向來都是一副謙雅的姿態,激動都是少見,可現下卻有些控制不住了。那株草他自然是帶了的,可他更情愿賭一把,他希望可以逼湛王放人,可以逼梁曲軒回京。從梁家的立場來說,梁曲軒是非回京不可。尤封忻知曉了梁曲軒的身份,而這個人手握重軍偏偏還是宣世辰最最忠誠的舊部,這一股力量對皇帝也好,湛王也好,還是宣世清也好都是極大的助力。梁曲軒就像一個放在中間的香饃饃,人人都想搶過來自己吃掉。可也正因為這樣,大家想要的都不是梁曲軒本身,而是他背后可能牽動的一系列勢力,他這樣毫無所覺的被推上了高臺,這才是最危險的。對于帝王家來說,不能為己所用,那就只有抹除這一條路而已。梁曲言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讓梁曲軒回京是不是最好的選擇。皇帝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了最后會是什么反應,誰也說不清。可至少,他還可以全全掌握情況,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還可以做安排。那放梁曲軒在西南算什么?梁曲言可以信他弟弟對湛王有情,可他萬萬不會信湛王對梁曲軒會有那么一點點情誼,不過是為了收攏宣世辰的舊部,不過是為了背后的二十萬大軍。“他不愿意回去。梁大人何必逼他?”宣世隸深吸一口氣道:“梁大人若真的把藥引留在京城了,不必風塵仆仆的趕來梧州,但就是你不給,本王會親自去找尤封忻討。就像大人口中所說,我已是窮途末路,即便是兵戎相見也無需存留懼意。況且,梁家在皇帝眼皮底下藏了這么大一個秘密,皇帝要知道了會怎么看,怎么想?退一萬步講,皇帝一如既往的對梁大人推心置腹,但是對曲軒呢?當初宣世辰和宣世清爭皇位鬧得天翻地覆,朝臣不是和這邊有些聯系,就是和那邊還有瓜葛。皇帝上位的時候,幾乎沒什么人可用,宣世清的舊部好些跟著退隱南方,這才勉強啟用了宣世辰留下來的人,可畢竟不是親信,能擠走的慢慢就擠走了,就是尤封忻這種軍政重臣最后也只能落個留守最偏荒的汾州的角色。哪個帝王不多疑,哪個帝王不猜忌?梁大人真想為曲軒鋪一條好走的路,只有留他在梧州,這樣皇帝夠不著,宣世清也夠不著。你信不信本王,無關緊要,局勢如此。”話說到這份上了,梁曲言也無話可對。可他心里,仍然埋著不安和不甘。整個后半夜,都輾轉反側,難以入安。且不說他不信湛王,即便是勉強信了,這般局勢,這般身份,這般逆倫的存在又該何去何從?走不下去,不如及早收手的好。☆、不離不棄不過是轉瞬間,剛剛還掛著大大的太陽,熱烘烘的,眨眼就陰霾起來,黑壓壓的云層滾滾撲過來,帶著幾分翻騰的海浪之勢。梁曲軒裹得像熊一樣坐在軟榻上,稍微有些畏懼的看著遠道而來的人。他也不敢正眼瞧對方,埋著頭盯著矮桌上的雕花,像是在仔細研究一般。其實隔一段時間,就偷偷往上抬眼瞄一眼對面坐著的人。梁二少始終對他這個大哥有一份敬畏之心,深入骨髓,用刀刮都刮不掉。他不開口說話,梁曲言也不開口,就等著。“哥。”梁曲軒嚅囁的叫了一聲,跟蚊子聲般大小。梁曲言打量了他一番,比剛從北疆回來那陣子白了一些,看樣子也沒怎么苦著累著,臉上長了點rou,看著不像一個中毒了的人。“曲軒,跟我回去。其他事情,哥都可以不管你,但是這件事情,我一定要管。現在不過是中毒,還有解藥還有救。你繼續留在湛王身邊,只會越來越進入是非漩渦中心,越是身不由己,越是容易粉身碎骨。有一個路青遙,就有第二個。你的命只有一條,哥能救你一次,兩次,未必次次都能救。從小到大,你過得就不是這種生活,勉強自己換來的未必就是好結果。”梁曲言把梁曲軒拉起來,指著外面的小院子,“我不說遠了,就看看你自己住的地方,十倍百倍之差于以前,這還是湛王的宅子。我不是要你貪想富貴,可是湛王到梧州,那是形勢所逼,他有目的也有原因。你呢?你在這里能得到任何好處?又或者你只有這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