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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際遇,到了一定的時候,便能感悟佛緣,如今你能走到蘭因寺來,是命。我只想問,你要出家,那其他東西,你都放下了嗎?”海二少心里虛得很,本來在海公館里已經下定了決心,暗自道無論遇見什么事也不悔改的,現在聽聞方丈這一席話,前一日的勇氣卻好似跑了個干干凈凈。他也許是放不下的,這個問題如此嚴肅,當下他的腦袋也不知道出了哪樣差錯,前言不搭后語地想到了一樣東西——那一份裝在食盒里冒著熱氣的八寶鴨,rou質鮮美極了,湯汁隨著熱氣的蒸發滲入到配料里,糯米沾著點點油光,看上去閃閃發亮,喂他吃的那個人也很細心,一個湯匙里定要同時舀上rou和青豆還有米飯,才往他嘴里放。胳膊摔得疼,大哭一場又去掉了好多力氣,一只八寶鴨吃了一大半才覺得恢復了精神,胃里發暖,這樣的滿足,海二少覺得或許這一世他都不會忘。他連八寶鴨都放不下,豈能放下所愛之人?可卻還是要倔強地點頭:“我做了壞事,今后想給家人念經積德,還我的債,還欠他們的情。”方丈笑了:“阿彌陀佛,貧僧不問什么理由,既選擇佛門,便是被這冥冥中的佛緣指引,施主若是真正想通,明日便剃度吧,剛好明日還有另一人與你一起,從今往后,你們就算是師兄弟了?!?/br>海二少點點頭,將方丈送出房,又把包袱收拾好,本身來的時候就沒帶什么東西,隨意比劃兩下便算作是整理完了。今日是個雨天,雨勢雖不大,細細綿綿的卻相當固執,下得沒有盡頭,那樣的架勢似乎是要讓地面永遠鋪著一層水汽才好。海二少的長褂顏色也深了不少,雖然不是濕透,卻總覺得有些濕冷,脫下衣物縮進被子里,便開始抱著胳膊發抖,被子是一位小和尚抱過來的,洗得干干凈凈,有兩處還褪了色,可是卻沒有海公館里慣用的皂角粉的味道。海公館的皂角粉從來都是三姨太吩咐小慧去買的,洗得干凈不說,不知老板往里面加了什么,洗過的衣物總是留著淡淡的花香味,三姨太很是喜歡,海公館里三個男人卻要抗議,后來的結果想也不用想,這個味道便漸漸成了家的味道。海二少累極,聽著外面的雨聲,不一會兒也就睡著了,被窩終于被他抖出了些許暖意,使得頭腦也昏沉,一個夢也沒有,睜眼已是早晨。有人送來了早餐,白粥,或者說是米湯配饅頭。海二少剛起床,胃里像頂了個石頭,沒有什么胃口,講話也不過腦子,張口問道:“小師傅,有沒有雞蛋羹???”那位小和尚沉著臉:“…………蘭因寺里規定,雞蛋也是葷腥的。”海二少后知后覺地點點頭:“哦,那是我冒犯了,對不住啊?!?/br>小和尚面色才剛剛緩過來,又聽他問道:“那中午吃什么呢?逢年過節加不加餐?。窟@兒煮菜用油嗎?煲不煲湯的?”小和尚把碗碟放在桌子上,迅速端起餐盤,沒有多少耐性:“中午吃素雞。”……素雞就是豆腐了,海二少明白了小和尚的意思,向他道了謝,那小和尚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請施主快些吧,早晨要剃度的,一會兒要晚了?!?/br>海二少老老實實將這清湯寡水吃干凈,打算整理好自己就出門。房內沒有鏡子,海二少本想最后看看自己的頭發,找了半天也沒找哪樣東西能反光。心中又忽然響起了低沉的聲音,只有簡單兩字,“好看”,海二少還記得在小汽車里拿著新照片喋喋不休的自己,還有認真看著前方開車卻不忘夸他的莊大少。類似這樣的,細小的片段總會在某些不經意時出現,海二少沒有辦法防御,每回憶起一次,心都要隨著那仍舊鮮活的場面刺痛一回。他也只能這樣笨拙的安慰自己,等剃了度,學了佛經,或許就不會再想了;有時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太招人煩,總有這樣那樣反反復復的小心思,哪里還是一位少爺,簡直就是矯情不已扭扭捏捏的豆蔻少女。海二少搖搖頭,念經似的重復了三遍“不想了”,然后拍了拍衣服,走出了臥室。他起的有些晚,昨夜方丈說的那位師兄弟已經剃好了頭,地面上散著青絲,旁邊有和尚將一炷香點燃,是要往那泛青的頭頂上點戒疤了。方丈站在那位師兄弟面前,鄭重道:“可有后悔?”那位師兄弟語氣堅決:“不后悔?!?/br>海二少本是站在門外看熱鬧,一聽這位師兄弟的聲音,頓時心如擂鼓,一股怒氣憑空燃起,雙眼瞪得溜圓,三步跨作兩步走,直沖沖地朝屋內走了進去。“是你?!”本來要往那位師兄弟頭頂點上戒疤的和尚被海二少這忽然發出的暴呵嚇了一跳,香灰一時間全抖在自己手上,疼得拼命朝著手背吹氣。海二少卻管不了這么多,沖上去揪住那位師兄弟的衣領,正視他的臉,更是氣得眼睛都發紅了,大聲罵道:“你這個死騙子!你這個害人精!你害死我了!如今你還進佛門行騙,你好大的膽子,修道的沒有神仙治的了你,你以為佛家的菩薩佛祖就會任你肆意妄為?我,我今天要打死你!”冤有頭債有主,那位師兄弟不是誰,恰恰是坑蒙拐騙裝半仙把海二少騙成這般境地的美人道士。眼前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美人道士頓時有些發懵,是被盛怒中的海二少嚇傻了,反應過來時,見海二少如同從前念私塾的孩童般,眼神里全是憤怒地朝著方丈告狀。“方丈!這人是騙子!是大騙子!他原先裝道士騙人,他害人!現在他剃個禿頭又想裝和尚,你別讓他得逞!”方丈被這一聲“禿頭”惹得怪不開心的,剛想開口便聽見已經剃了光頭的這位假道士慌張道:“我沒有!就算有,我如今也知錯了,我如今就是贖罪來的,您別聽他瞎說,我要在這里當和尚的!”海二少更氣了,如今連當個和尚也要跟他搶,他可絕對不能讓這個騙子如愿,但一時間給氣糊涂了,講話也沒了條理,想什么便說什么,胡言亂語道:“你作惡多端,你有什么資格贖罪,你別以為你長得好看就可以騙人,你就是靠這張臉騙人的,你這個害人精!害人精!”不知道哪個字戳到了美人道士的心,又或是眼看著就要被海二少截斷了出家的路,也氣急攻心,忍不住揮起拳頭就與海二少撕打起來。海二少還沒罵過癮,鎖骨上突然挨了一拳,便覺得吃了天大的虧,不出兩分鐘,兩人打作一團,是任周圍的和尚怎樣拉都拉不開了,地面上剛剛剪掉的頭發被沾得滿身都是,兩人不管不顧,非要把這口怒氣發泄干凈不可。美人道士臉長得相當漂亮,出起手來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