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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妥當笑嘻嘻地站在莊公館門口等著了。接下來的每一場“約會”,海二少都沒有缺席,且有意忽略了莊大少的眼神,厚臉皮得很,袁小姐要吃冰激凌,那他也要,袁小姐要和咖啡,那他也要,袁小姐要吃蛋糕,那他要三塊,莊大少給袁小姐夾一筷子的菜,他也把碗伸過來:我要吃那個丸子。幾日下來,莊大少終于切身感受到了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盯著是怎樣的感覺。這場三人行,除了袁小姐云里霧里,還能傻乎乎地樂呵,剩余的兩人,胸口憋著一口氣,眼看著就要結成一塊大石頭,堵住血脈了。莊大少決意要找海二少談談。那天下午,袁小姐出門取訂做的洋裝,三人迎來了難得的清閑。海二少愛熱鬧,但坐在海公館里聽三姨太與玲佳小姐說話那是假熱鬧,聽不出什么趣味來。于是帶著阿猛準備出去轉轉。剛出門,就遇到了等候多時的莊大少。兩人這段時間暗中較勁,說到底是頂幼稚的行為,是為了滿足一種毫無意義的好斗,只為將胸口的不適撫平,但沒想到,不僅沒有平緩,反而越來越氣郁,任誰都能聞見空氣中充滿著爭風吃醋的味道,只是他們不承認,裝作毫無感覺而已。難得這次見面不是在“戰場”,冷靜下來以后,一時不知如何開口,莫名的拘謹壓著嘴角,連對視都顯得尷尬,兩人一狗,在午后的巷子里沉默不語。阿猛也好像能懂得人的情緒似的,剛出門還興奮無比,快快活活向前沖,此刻卻坐得端端正正,大氣也不敢吭。莊大少還在組織語言,嘴卻比腦子快一步,出口的話極不好聽,帶有極為不滿的情緒。“你就這么喜歡芝荷?”海二少本來也決定好好聊聊,兩個大男人,整天像孩子似的,斗來斗去,別人看笑話不算,自己也覺得可笑得緊。心里還在琢磨怎么措辭顯得有禮數些,莊大少這一句話沖過來,使他頓時火氣上漲,也昏了頭。“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莊大少這是什么意思?”“她日日往你府上跑,還能有什么意思?你以為多聊幾句,多與她相處些時光,就能同你戀愛?”“……”海二少不由自主地笑了兩聲,失落如同一桶冰水,將他渾身上下澆透,他覺得有些站不住腳,從心底升騰起來的自卑將他雙肩與頭顱重重地往下壓,向下拽。他低下了頭,使莊大少看不清他的表情。莊大少的語氣海二少最為熟悉,怎可能不熟悉,一路長大,聽得最多的就是這樣的話。不過是第一次從莊大少嘴里說出來,使他愣了神,他本以為莊大少是與他真心相待的,不曾想竟也與旁人無異,也是看不起他。——你以為你拿幾個小魚蝦分給我們,就能與我們做朋友?——你以為你花了錢挑選禮物,就有姑娘會真心待你?——你以為你說改了,我們就能相信你?——你以為你裝得謙和有禮,我們就能看得上你?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話,也聽出了沒說出口的諷刺與不屑:就你,你也配?海二少心里苦痛極了,卻又做不到破口大罵。惡毒的、粗鄙的反駁已然涌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吞下,罷了,畢竟莊大少是這些人里,對他最好的一個了。見對面的人不發一語,備受打擊,莊大少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是他口不擇言了,可海二少那句“是又怎么樣”猶如一把極鋒利的武器,使他下意識地想撥開那樣的煩躁與痛苦,沒想到脫口而出了一句更傷人的話,他鮮少感到不知所措,今日站在這巷中,千言萬語堆積起來,不知怎么說,也不知用何種方式說,更沒想過,用什么立場與什么身份說。“我沒想過,也不會再想。袁小姐近幾日是與玲佳小姐成為朋友,才頻繁往我家跑,莊大少誤會了。”莊大少此刻寧愿他怒氣沖沖地回嘴,不然揍他一拳也可,難聽的話他也受著,絕不反駁。可向來飛揚跋扈的海二少卻文明得不得了,只冷靜解釋一句便牽著狗走了,頭也不回,極灑脫,或許是故作灑脫。心中有一塊石頭落下了,還沒來得及品嘗舒一口氣的輕松感覺,又有無數的愧疚密密麻麻似螞蟻,爬上他的心頭。這樣的痛苦消失,另種痛苦便襲來,交替著使他的心靈一刻不得閑。莊大少只能看見海二少的背影了,而后漸漸消失在巷口拐角,走得挺慢,有些孤獨。第31章海二少年輕力壯,身體恢復得快,離上次摔折骨頭算算已有半月時間,如今完全感受不到疼,便覺出不方便來。石膏宛如一個厚重的繭,將一段胳膊捂得嚴實。海二少今日無所事事,總是不自覺發呆,盯著石膏的時間長了,腦海里免不了要浮現起那日在萬綿城發生的種種事情:晨間清冽的風、道路張揚的塵土、閃閃發亮的電車、瞧不起他怕疼的兇大夫、還有熱氣騰騰的八寶鴨。這樣的場景雖記不完全,每一個閃光點卻沒有被忽略,尤其是不管想到哪里,都不會缺席的莊大少帶笑的臉,使得海二少心煩氣悶,重重地嘆起氣來。——他現在仍惱莊大少,惱到在家躲了好幾天,硬是將來海公館拜訪的莊大少擋在門外。皮rou易痊愈,心卻很難。三姨太隱約知道這兩人也許是有了矛盾,見自家老二悶悶不樂地回到家之后又似老母雞孵蛋似的在家窩了起來,只覺得是意料中的意外。意料中是因為,這段時間,海二少時常失神恍惚,呆在房里也不知在思考什么頂愁人的難題。裝滿心事的海二少可比以前沒心沒肺的樣子顯得成熟不少,三姨太琢磨著,發愁也許是二少終于長大的標志,也就隨他去了。而意外則是發覺,原來這次是與莊大少鬧了別扭,莊大少這兩天到海公館,都被老二派人攔住了,擺明了是不愿意見的意思。想莊大少一派紳士風度,甚少和別人起過爭執,老二也不是什么無藥可救的蠢人,怎么會把關系鬧得如此僵硬?三姨太自認見過人生沉浮世間百態,世界上多數爭端順著藤蔓一路揪到根,到底了也是為一個“利”字,莊大少留洋回來又如何,一樣逃不過這定律。于是很快想明白了,站起身就往海二少房里走去。“老二,你欠莊大少的錢快些還給人家,因為這身外之物兩人鬧成這樣,你不覺得丟人我還覺得寒磣呢。”海二少本來還在神游,一聽這話腦袋更糊涂了。“我什么時候欠他錢啦?”三姨太靠著門邊失笑,小兔崽子還嘴硬,你三娘我可是什么都看透了。“那你說說,怎么不見他呢?人家可是接連著來找你三天了,你要是再這么胡鬧下去,又要有人講閑話,說我們海家不曉得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