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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啊,怎么了?”海二少沒敢開口,心里道,你損人的技巧也許與我三娘師出同門。止住了哭,也打好了石膏,海二少頂著紅紅的眼圈坐在病床上發呆。莊大少心懷愧疚,終于體會了一把海二少出獄時對自己的感激,坐在病床邊不知如何是好,只想著要給些什么最好的給他,可怎么都好像代表不了自己的謝意。海二少平時張牙舞爪的,進來也不知走了什么霉運,宛如一株小花渴極了水,卻被霜打得垂頭喪氣,顯出了病懨懨的樣子。別人口中的紈绔子弟,卻在危機時刻,第一時間保護自己,還因此受傷,莊大少內心頗有觸動,于是連語氣也變得更柔和,不料開口卻沾染了海家固有的暴發戶習氣。“二少,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說。”海二少聽罷,思考了片刻,道:“莊大少。”“嗯。”莊大少好脾氣地應著,心想這人要什么自己都可以補償給他。“你幫我把德興食府的八寶鴨打包一份回來吧,現在我痛也止住了,傷也治了,我肚子餓了。”莊大少:“……還有別的嗎?”海二少搖頭:“沒有了,暫時沒有什么想吃的了。”不一會兒司機就提著食盒進了病房。海二少看著眼前冒熱氣的美食,心情也好了不少,拿起湯匙想著趁熱開吃。鴨rou表皮香酥,又與糯米一同包裹,在熱氣里蒸過,配料是綠的豌豆紅的蘿卜,令人食指大動。海二少吞了口水,卻發現要舀起一勺美味要比想象中困難得多,來來回回試了兩次,便老老實實向莊大少求助。“莊大少,你能不能幫我扶著食盒啊?”莊大少索性接過湯匙,挖起飽滿的一勺,遞到海二少嘴邊。海二少不跟他客氣,張嘴大口大口吃起來。短短一天,大喜大悲,受了驚嚇,又哭了許久,情緒平復下來就覺得肚子空蕩蕩,于是八寶鴨顯得尤為香甜可口。“莊大少,剛剛大夫問我,你是不是我哥呢。”莊大少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你答什么。”海二少抬抬下巴,示意莊大少繼續喂。“糯米飯多點兒,我不要鴨rou了,我說是呀,比大哥對我還好呢。”莊大少笑道:“這會兒不怕你大哥說你沒良心了?”海二少腦海中又浮現海洗榮冷冰冰的臉,打了個寒顫,感嘆似的道:“我哥要是有你一半溫柔就好了,他從小到大老是兇我。”莊大少覺得心滿意足,更加用心當喂飯工,直到海二少拍著肚皮說撐了才作罷。休息了一下午,兩人坐上小汽車,踏上了回十里鎮的歸途。啟程前,莊大少特意找大夫開了止痛藥,在大夫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里淡定道謝,轉身倒了杯溫水讓海二少服下,這不,一路上海二少昏昏沉沉,也分不出精神來覺得惡心想吐了。腦袋隨著車的微微顛簸頻繁換方向,莊大少擔心他一不小心再落了枕,便輕輕地撫著海二少的腦袋,使他靠上自己的肩膀。海二少也睡得越發安穩。路邊的暗黃路燈從車窗外一盞盞掠過,光影輕輕撫摸海二少沉睡的臉龐,汽車里充滿著令人安心的靜謐。莊大少不由得也有些恍神,思緒如同在海底漂浮的細沙,抓不住具體形態,只覺得呼吸也緩慢了下來,身旁這個人,雖然長得一副俊俏公子哥的模樣,卻還是個小孩;明明貪玩不務正業,卻又難得善良,并不讓人討厭,或許假以時日懂事成長,曾經看不上他的姑娘要后悔的吧,莊大少在腦海中幻想這人真正成熟起來的樣子,不自覺地微微揚起了嘴角。夜晚的道路靜謐深邃,誰也沒有發現莊大少此刻內心的柔軟與觸動,也沒有誰發現海二少因為睡得太沉而把口水流到了莊大少的肩上,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那么可愛,讓人心醉。第24章汽車駛入十里鎮已是深夜。被莊大少低聲喚醒的海二少只覺得眼皮壓著千斤重,思緒飛往萬里以外,很久沒有回過神。身邊的莊大少含笑看著自己,海二少有些不自在。正想用手搓搓臉,一陣劇痛惹得海二少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剛睡醒,一時間倒是忘了自己的手受了傷。莊大少出聲提醒:“手還傷著,不要亂動。”海二少只得愣愣點頭。莊大少又道:“一會兒到家,睡覺之前記得再吃一片藥,翻身少些,不要壓到手了。”海二少卻有些為難:“莊大少,我能在你家住一晚嗎?現在這么晚了,我三娘尾椎骨還沒好,見我傷成這樣,指不定要忙成什么樣呢……”莊大少沒有立即答應,坐在位置上并不發言。海二少在莊大少面前臉皮是越來越薄,話說出口才發現有不妥,看莊大少的樣子想必是十分為難,在沉默中,一秒被拉得尤為漫長。海二少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品嘗到了后悔的意思,覺出了難得的窘迫,忙道:“還是不麻煩了不麻煩了,我直接回家就行。”語畢又不好意思看莊大少,轉頭望向窗外,有些人家種的藤蔓鋪滿了墻垣,有幾簇小花靜靜地開著,月光下的籬笆在地面上拉長了影子,偶爾有兩聲野狗叫,可并不打擾夜晚的寧靜,月光籠罩著十里鎮,光線如同細水一般從莊大少的名牌汽車外殼上慢慢流淌,海二少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莊大少的呼吸聲。車停了下來,海二少向莊大少道謝,卻不敢看向莊大少的臉。沒有得到答應,也沒有得到拒絕,剛才的要求成為了一粒小小的石子,硌在海二少難得的敏感心靈中,使他覺得不適極了,怪完自己的莽撞,又開始怪起莊大少的小氣來,不答應就不答應嘛,犯不著這么冷落著我,司機還在呢,讓我多么難堪。一件事翻來覆去地想了又想,還被自己醞釀出了各種味道,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海二少自然想早點下車回家。誰知轉身時,莊大少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收拾客房還要點時間,你與我睡一間房吧。”語畢也不等海二少有所反應,牽起他那只尚好的手,往莊公館里走去。宛如有魔法一般,海二少迅速忘掉了心中那顆小小的硌人的細石,老老實實地跟在莊大少身后,穿過客廳,換上拖鞋,踩在臥室的毛地毯上,聽西洋鐘表發出的有規律的嗒嗒聲。管家送上溫水,眼底帶著難掩的困意。莊大少給他遞來藥片,看著他吞下,而后又給他鋪好枕頭和被褥,一個少爺,做起事來卻利落自然,海二少這時才真覺得,自己確實是麻煩了人家。莊大少躺上床,側身關了臺燈,道了聲晚安,便不再說話。海二少躺在這人旁邊,腦子里開始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件件捋順,也許是已經睡了一覺的緣故,海二少此時